萧澜拉过被子把她裹上,道:“很快,你先睡,一睁眼我就回来了。”
延湄嗯一声,挥挥手让他去,自己裹着锦被在榻上晃悠。
萧澜换身衣裳,将耿娘子叫进来陪着,这才走。
外头见了韩林,问:“如何?”
韩林轻轻一抚掌,禀道:“成了,侯爷。但捆了两名参将,杀与不杀等着侯爷拿主意。”
萧澜边听边走,到了外院牵马,与他一并往城中西北大营去。
延湄自己在塌上坐了好半天,乐两声,又接着出神,耿娘子不知她是怎的了,怕着凉,在旁边劝:“夫人歇下罢,侯爷说不必等着他。”
延湄晃晃脑袋,忽没头没脑地冲她说:“桃花开了!想看桃花!”
耿娘子被她吓了一跳,这大半夜的,又是深秋,哪里能有桃花?试探着道:“夫人是不是要桃润粉?”
——那是取三月初三的桃花,阴干为末,再取七月七日的乌鸡血,和在一起,制成粉饼,用来擦脸的。
“不是不是不是”,延湄说着,裹着被子在床榻里滚来滚去,只自己一声高一声低地在喊:“花开了花开了!”
——刚刚萧澜亲她的时候,她的确看到有好多桃花,一下子全开了。
她那一股子欢喜,此时在后知后觉地泛上来,又没有旁的可发泄,便在床榻里打滚。
折腾了一个时辰,她依旧没有睡意,耿娘子瞧她这个劲儿有点儿足,坐在脚踏上说:“我给夫人讲讲旁处听来的趣事儿?”
延湄冲着她笑,也不知是听还是不听。
“之前我们那处村里,有……”耿娘子刚开了个头,忽听窗户嘎一声响,随即,伴着霜白的剑光,从外头猛跃了个人进来。
☆、第64章粉红
耿娘子反应还算快,一眼看见剑光已经扯着嗓子大喊:“快来人快来人啊!”
那黑衣人身量颇高,从窗子撞进来后左右扫了一眼,也不管耿娘子的叫喊,腕子一抖,剑光直奔榻上的延湄。
延湄还裹着被子,危急时挺机灵,身子一倒,被子留下,人直接从里头脱滚出去!
利剑穿透被子,几乎是贴着延湄的背心相错而过。
外面的丫头们也听到了动静,府里这段日子几乎是十步一哨,听见叫喊,又是主院这边的,已立即有人过来。
榻里,延湄乱七八糟地躲过两招,眼看着第三剑已到跟前,耿娘子顺手抄了个青釉瓶砸过去,黑衣人肩膀一歪,剑锋偏过,正将耿娘子歪着的发髻削掉一半。
其时程邕已带人跑进院子,正喊一声“夫人!”准备冲进门,却有人比他更快,风也似的直接打窗子窜了进去!
刺客一招方起,划烂了延湄乱扔过过来的枕头,后心忽一凉,立即撤势反手去挡,还是稍晚了半步,肋下被一剑刺中,带得他的身子歪了歪。
延湄已经贴着墙喊出来:“澜哥哥!”
“待在里边别动!”萧澜旋过身子,横剑挡在榻前,程邕带人也已经进了外间,道:“侯爷!”
萧澜背着身冲延湄道:“裹上被子。”延湄此刻已经全无惧意,把那被戳了两个窟窿的被子往身上一披,说:“好啦。”
萧澜已没有说话的功夫,刺客虽受了他一剑,但并未过久停顿,反招进得更快,程邕听见她话音儿先冲进里间,耿娘子也爬到床榻上去,直接扯了两边床帏拉起来。
程邕带的十人迅速围成个小圈儿,那刺客嗤了一声,皱眉盯着萧澜道:“咱们一打一。”
萧澜根本不理他,跟刺客还讲这个?稍撤后半步吩咐:“抓活的。”
一屋子挤了十来个人根本腾挪不开,刺客拧了下眉头,又扫一眼萧澜挡着的床帏,只得先攻窗口方向,觑到一个空子,连伤了两人,纵身从窗台跃了出去。
外面已调了人,迎头便是一波箭雨。
程邕打个手势:“追!”
萧澜没有跟出去,只沉声吩咐:“能抓活的便罢,抓不了乱箭围射。”
十来人瞬间又冲到院子里,延湄立时自床帏里钻出来,也不管耿娘子还在身旁,站在榻上,张手便抱住了萧澜脖子,“澜哥哥这么快!”
萧澜还有点儿喘,拍拍她,稍微拉开些许,上下看,问:“伤到了没?”
刺客其实才进来须臾的功夫,萧澜到的及时,延湄倒没受伤,只是刚刚躲逃时撞到了脚趾头,不过那都不算什么,她拨浪鼓似的摇头:“没有。”又指指耿娘子,“她伤着了。”
耿娘子发髻被削掉一半,这会儿披头散发的,后肩被剑锋扫到,挺深的一条口子,萧澜颔首道:“先让丫头帮你包一包,等大夫来了再让细看看。”
耿娘子捂着肩跳下床,说:“奴婢不碍事。”又往窗外看一眼,“侯爷,程大他们追出院外去了。”
有程邕在萧澜不怎么担心,让耿娘子赶紧先去上些药。
延湄还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使劲儿蹭歪,说:“澜哥哥,我想你啦。”
两人破天算总共才分开一个多时辰,但都和多久没见了似的,萧澜用力抱她一下,问:“吓到了?”
延湄抬脸,跟他鼻尖蹭着鼻尖的摇头,笑起来:“没、有。”
她还真是没怕,可能自跟了萧澜,这种提刀拿剑的场面见过太多,今晚又浸在鼓胀胀的欢喜里,还没反过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