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事先说好的,由瑞贺宝迎驾,在轿子里看到那小子拘谨的走来,心里就一阵暗慡,他扶着他的手缓缓迈出车子,果不其然听到一阵压抑不住的吸气声,然后是热烈的掌声,礼乐声和议论声。
他喜欢这个城市,没人看得出他在强颜欢笑,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是华美且圆满的,他是西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佑候。
即使是来自吃了败仗的国度,但只要他冲他们典雅一笑,所有的鄙夷,不安和讽刺的目光都会化成满满艳羡和迷恋,常夏夷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贪恋这种目光的,被虚妄的羡慕着时,就会生出错觉,好像他真的如此完美。
孔雀喜欢在人前炫耀,即使开屏会露出丑陋的屁 股,但只要后面没站着人,谁知道?
抬手,五光十色的玉戒在阳光下散出七彩光芒;微笑,嘴唇勾出最合宜的弧度;转身,撩袍,抬脚……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常夏夷的心脏骤停了半秒,再抬眼去看,车驾周围已被泱泱的人群填满。
该死!
是不是他?到底是不是他?
常夏夷从没想过自己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光是想看清那个人的身影,就忘记了微笑。
很快又见面了,在大苏天子为他筹办的盛宴上。
那人穿着家常的白布袍子,随意翻开的衣襟里露出一线湖水绿的绸缎,甚至连头发都没梳整齐,一手将散下的头发闲闲的往后拢,一手拎着那柄鎏金边的象牙扇子,就这么施施然的走进常夏夷的视线。
那一瞬间,仿佛时光倒转,那个人似乎刚掀开竹帘,逆着夕阳对他拱手抱拳,笑着说:“在下苏渊,是渊源的渊,不是深渊的渊。”
又仿佛,那人正从乌篷船里探出头来,而他,始终都站在岸上,好像根本未离开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