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颜和一众侍从默默的站在一旁没有出声,正厅一片混乱,地上一片狼藉,四处都是摔碎的瓷器玉瓶,锋利的碎片四分五裂的散落一地,瓷片上的金漆和彩绘在明晃晃的烛光下蒙上一层流光溢彩的光晕。
林辞镜站在中间,檀唇轻启,胸膛微微起伏着,一张玉颜似乎因为愠怒蒙上一层红晕,却丝毫没有减损她半分清丽,只是那双凤眼在看见喻尝祁后,依次闪过吃惊、慌乱还有愤怒,以及最后的归于平静。
所有人都没有出声,抑或是等着喻尝祁说话,可他只是静静的审视着这里的一切,落在人身上的目光,可谓实质般的冰冷。
直到最后定格在林辞镜的身上,没有说话,无声的压制——
“王爷是在看什么,看妾身无理取闹的后的结果么?”林辞镜率先开了口,音色清冷全然不似往日的温和娇媚,可隐在罗袖中的纤指不由捏紧,因为喻尝祁的目光感到心虚和委屈。
站在身后的叶凡几闻言却十分讶异的挑起了眉,他倒是知道喻尝祁有一位姿容秀绝、文雅敏慧的夫人,却没想到这位夫人的脾气倒是挺大的。
他们从宫中才回到府中不久,刚踏进正厅,一个瓷瓶便迎面砸了过来,不过二人反应俱是敏捷,巧妙的避开了去,只是瓷瓶砸在喻尝祁侧面的玉屏遮上,碎裂的瓷片飞溅开来,叶凡几趁机后退了一步避免开来,不过喻尝祁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几块细小的瓷片划破了肌肤,顿时半张侧脸上鲜血淋漓。
“啧啧啧,这可怎生是好?”叶凡几侧过身去,看着喻尝祁侧面上的鲜血,十分殷勤的拿着一张绢布体贴的替他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后者微微一顿,伸过手拿下绢布按在侧脸上,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转身便要走。
林辞镜却突然追上前来,语气隐隐颤抖着,一把抓住喻尝祁的胳膊,“王爷,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喻尝祁看了她一眼,“你想我说什么?”
眼眶蓦地发红,林辞镜不似方才那般冷静自持,微微梗声道:“你知道妾身今日为何如此么?”
“……”喻尝祁冷冷的看着她,不言不语。
“妾身今日听见那些人都在议论,他们说我堂堂一个应汝王妃这些年毫无兰兆之象,未能为应汝王府添得一子一女……”说到这里林辞镜有些泣不成声。
叶凡几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喻尝祁一眼。
后者依旧一副岿然不动的模样,皱眉道:“你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听别人妄言?”
林辞镜怔住,看着喻尝祁道:“你倒是不在意,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些年来我何曾容易过!”
她身为应汝王妃,身份家世一样不差,可就在身为人妇这一点上屡遭人指点,别人纵然顾忌她的身份不敢直言不讳,可私底下的流言蜚语哪一刻何曾断过,在这个时代,无子孕育本身就是对女人最大的伤害,更何况喻尝祁和她成婚的那一天就从未正眼瞧过她!
这么多年来的委屈和寂寞在这一刻全然爆发,她一向也是冷静自持、知书达礼之人,可燎原之火从来都不是弹指一瞬便能成的。
说罢,她转头突然看见了喻尝祁身旁的叶凡几,盈满雾气的眼眸在对方的眉目间停留了一阵,神情蓦地一愣,片刻后竟毫无顾及的放声大笑,指着他道:“这人又是谁?原来你这么多年竟还一直对那人心存念想么,他到底有什么好,好到你宁愿找一个嬖童都不愿看……”
“闭嘴!”喻尝祁怒喝出声,俊美的容颜染上一层怒火,一向寒凉的眸眼中寒意更甚,林辞镜从未见过这个男人真正的生气,呆愣愣的看着喻尝祁说不出一句话。
下巴传来一阵刺痛,耳畔是那人冷冽到毫无起伏的声音,“你若是不愿意,我可以明日一早就将休书呈交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