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澄暗戳戳地想,或许下回她该带个礼盒过来。
那位医生愣了楞,抬起头,眼袋笑意地看着她说:“师妹,我不是吕天强主任,我只是他手底下的住院医师,你的情况我等等会跟主任说,你先让你父亲坐下来,我需要先问他一些基本的问题。”
夏澄丢脸得想一砖拍死自己,她刚刚急急忙忙地冲进来,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个人长得太年轻,根本就不可能是胸内科的吕天强主任。
她为自己难得的一次的谄媚,默哀一分钟。
果然巴结人这种事,不是人人都做得好的。
这位称呼夏澄是师妹的年轻医生,也没继续给她难堪,他若无其事地转头,向夏振池询问他之前的病情。
因为这是最初始的病历,医生问得相当仔细。
夏澄虽然只是刚入门的菜鸟,但没看过猪走路至少也吃过猪肉,她觉得当个好医生就是像这样,对病人有耐心,说话不急不徐,态度又温和,让人莫名地感觉心安。
医病关系就是医生与病人间信赖的关系,这位年轻医生做得很好。
夏振池进到后头的诊间,见过正牌的吕天强主任,接着他们再进去拉起布帘的诊疗室,做更进一步的检查。
年轻医生忽然开口说:“你别那么紧张,放轻松一点,主任是非常优秀的胸内医生,他治疗过许多跟你父亲一样情况的病人。”
夏澄这才有机会正视他。
很端正干净的男人,不像刚上大学的男孩,这样的男人已经踏入社会,开始发挥所长。
因为这样,他那股属于专业人士的自信,藏也藏不住,可因为气质温文,并不会让人不舒服。
夏澄很少跟人倾吐心事,但她信任这位医生,“师兄,我担心我爸爸的癌症可能会转移。”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现在攀点关系没坏处。
“先做完检查,要烦恼等报告结果出来再烦恼,你不要杞人忧天。现在医学昌明,不是所有癌症都是不治之症,只要尽早治疗,都有痊愈的希望。”
夏澄看他一眼,她的眼睛总有一股超龄的世故与成熟,晶莹璀璨深邃,彷佛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年轻医生察觉自己话说得太多了,轻咳一声,“我忘了自我介绍。”他指着名牌,“我是胸内科住院医师乐建明。”
这个姓氏太少见,夏澄不由得多看几眼,礼尚往来,她也自报姓名,“我叫夏澄,刚刚我说过了,我今年读大一。”她停顿一下,“师兄,你好。”
乐建明微笑,正要说话,可这时夏振池从诊疗时出来,他没有再说话,专心在一旁,替主任抄写病历。
吕主任替夏振池安排了一连串的检查,这意味着他至少得多待一个礼拜,好等报告结果出炉。
傅嫚随后来与他们父女俩会合。
课后,他们常常一家“四口”出去吃饭。
徐宁根本把自己视为他们家的一份子,她每次都要跟。
她常感叹说:“澄澄,要不是我爸还在,我真想跟我妈一起嫁进你家。”
夏澄骇笑,但并不发表意见,她总不好跟着徐宁一块诅咒徐曜庆。
假日一到,夏澄仍旧不忘要陪余月华的事。
她们终于脱离清扫校舍的恶梦,最近她们负责支援的地方,是位在大学附近的一家福利院。
去那里除了陪小朋友玩外,亦要帮忙教导年纪大一点的孩子功课,偶尔他们也会打扫院内环境,甚至替刚出生的婴儿换尿布,洗澡更是常有的事。
但照顾婴幼儿这块,大家做起来心里都毛毛的,是有多远躲多远。
就夏澄一个人,跟个专业的保母似地,宝宝抱到她手上,她便会主动检查尿布,喂过奶后也知道要拍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