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轻拍夏澄的背,她转过头,发现是乐建明的妹妹。
乐安然说:“我知道我现在不应该来扰乱你的情绪,可有样东西,我想亲手交给你。”
夏澄摇头,“不,别这么说,我一直没能去拜访伯父伯母,这是我的不对。”
乐建明做头七时,她人还被隔离在医院里,没法过去送他最后一程。
“这段日子,我爸妈他们很不好过,你也是,所以你们没见到面也是好的,等到大家心情都平复下来,你还想来的话,我们全家一定欢迎。”
“我怎么会不想去,你们一直对我很好,不是因为建明,我也很感谢你们。”
“你一定要坚强。”
“谢谢,我会努力的。”
乐安然看着夏澄,她的年纪比夏澄大,打从一开始,她对夏澄就像妹妹一样,可完全没把夏澄当未来的嫂子看待。
不过,现在说再多也没有意义了,哥哥走得那么突然,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跟夏澄结婚,否则真是白白耽误一个这么好的女孩子。
说到底,是她的哥哥没有福气。
乐安然拿出一个首饰盒,“我在哥哥的屋子里找到的,这个东西,我想他应该是想亲自送给你。”
夏澄收下后,并没有立刻打开。
她一直等到回了自己住的地方,才坐在书桌前,慢慢地打开盒子。
那是一条项链,也是一个戒指。
他们在医院里工作,常常必须要消毒洗手,做事情时,手上戴着戒指,并不好操作。
所以绝大部分的人的手上,都是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乐建明很体贴,他的求婚戒指的款式简单,只用碎钻镶满整圈戒身,然后用一条白金项链串起来,戒环的内侧刻上他们两个英文名字的缩写。
夏澄把戒指从链子上取下来,轻轻抚摸着上头的名字,再套进左手无名指里。
“建明……”她饮泣,“我戴上你送我的戒指,你看到了没有?”
乐建明没看到,但在她身后的鬼苏恒却看到了。
他真希望此时此刻能陪在她身边的是乐建明,而不是他,他给不了她安慰,总是让她痛苦与失望。
苏恒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没敢在这种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自问无法像乐建明一样,给予夏澄绝对的尊重,但在她最需要一个人安静地舔舐伤口时,他已经懂得,不再去干扰她。
夏澄一直到两个月后,才终于见到乐建明的双亲。
两个老人家身体依旧硬朗,没有因为这件事,从医院的工作岗位上退下来。
他们反倒鼓励夏澄,要她勇敢向前看。
午后,他们一道去了墓园,乐建明的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简单写上他的名字与生卒年。
就像他的为人,低调不引人注意,但他的身影与所做的一切,却牢牢地刻在所有思念他的人心里。
那场来的令人措手不及的传染病,在许多人的努力下,在几个月内销声匿迹,真可以说是医学上的一种奇迹。
但再怎么奇迹,也牺牲掉很多人宝贵的生命。
那一阵子,不只是人能否平安健康的问题,景气也像坐溜滑梯一样,一路俯冲向下,很多公司跟工厂都关门倒闭,谁也不知道市况何时能再复苏过来。
电视台要鼓舞人心,提振士气,专门给他们这群抗非典的医护人员,做了一次极为详细的专题报导。
因为上层很重视这件事,夏澄不得以接受主持人的访问,也许是她的谈吐,又或者是她的外貌,她的那段访问,被完整地播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