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好意思应这个道歉,只能含含糊糊地当没听见,好在秦槐很快招呼他们出发,也就打岔过去了。
前面的路更加难走,已经不仅仅是河岸边湿滑的问题,有些地方甚至不得不下水潜行。
他现在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心思细腻如秦槐和季云祺两人,甚至都没有提过带衣服来替换。
漆黑幽暗的水下,他被人牵着向前,始终有暖意传来,有力的脉搏跳动透过交握的手心,震得萧方耳中也嗡嗡作响。
原来果然是这样,他想着,老妈说得对,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掩盖不了的。
水流一路向下,水下暗流涌动,他们不方便一直在水中前进,更多的时间在岸边缓慢行进。
中途分叉口极多,也亏得秦槐之前来探路过许多次,在每一处分叉口都标下了清晰的记号。
萧方在心中对这个人的分数又高了许多,如果季云祺给人的感觉是踏实可靠,那秦槐做事便是面面俱到,玲珑心肝。
俞相的眼光的确老道,与樊盛玉的冷清和不近人情相比,秦槐显然更适合在朝堂之上左右逢源。
可很快他便无心考虑这么多了。
急流汹涌下,他们再次上岸的时候,发现又失去了一个同伴,不知被吞没在哪道暗流中。
无天日的暗处赶路,像是夺走了寒冷之外的所有感官,席卷而来的只有疲劳和倦意,剩下的人甚至没有力气和时间为之嚎啕。
秦槐拦住了要下水去寻找的季云祺,对于这个阻拦,连荷叶山中的另外三人也没有提出半句意见。
失踪的人凶多吉少,他们已经耗去了许多力气,不能再做无谓的牺牲。根据秦槐的判断,走到出口需要三天出头的时间,考虑他们的人数,也许四天左右能到达。
饮食和睡眠都不规律,萧方也不记得究竟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从袖子里取出食物。
这唯一的计时方法不光成了众人最后的心里支柱,也让秦槐振奋起来,催促大家尽快赶路。
他们果然已走过多半的路。
继续往前没多久,低矮逼仄的河道豁然开朗,原本擦着头的岩洞突然拔高,一直延伸到了手电筒的光开始发散的距离,朦朦胧胧的,看不清高拱的穹顶。
有人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极轻的惊叹声在空旷的山洞中回响。
秦槐又取出之前被熄灭的火把,用油布密封中的打火机点燃,轻车熟路地找了处堆叠在一起的石头,插了进去。
黑暗的压抑终于散去,地面也干燥得令人感动流涕,果然像秦槐之前说的一样,走到这里,终于有了可以踏实休息的地方。
萧方再也来不及顾及什么形象,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面上,看着昏黄的影子被摇摇晃晃地投射在嶙峋的山石上,全身已经散开的骨头架子终于一点点找回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