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夜对此事倒是极为惊异,连着问了好几声:“萧扬?”
随后又默然道:“萧扬……算是长安之战中的英雄,只可惜后人并不知灵真上神到底与他达成了什么协议,在记载当中含糊其辞。当初他以一己之力对抗始灵,同样被灵真上神封印进了缝魂洞。”
说着又叹了一句:“萧宁恐怕不知事情的真相,他的父亲弃了性命弃了名声要完成的事情,怎可如此毁于一旦!他是想救他父亲出来,可知他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陵敛目道:“我在魔族待的那段时间便知,萧宁也被人以煞气所控,只是我不曾想过这煞气竟真的能够如此蛊惑人的心神。”
沈长夜叹了一句,犹豫了良久,方道:“如今放眼整个修真界,或许只有你能同萧宁说上两句话,我知道此要求可能对你过分了些……但,若是可能,你便寻个机会去找他,将旧事告知于他吧,先辈以鲜血以生命奠基的东西,若是毁在我辈手中……”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句。顾陵握紧了手中的茶杯,过了一会儿又若无其事地松开,语气平平地说:“此事是大事,自然不该为我与他个人情感所羁绊,长夜仙尊放心,我回去便寻个机会,与他面谈一次。”
沈长夜道:“清江与挽山出入终岁山不受结界限制,即使我派弟子在寒涧之边日夜看守,恐怕都无法完全拦住他们。一旦他们二人参透了破缝魂洞结界之法,修真界全界与妖魔二族战事便是一触即发。如今我身有伤,终岁山对敌竟只能靠冉毓组织,仙道百家如今还未真正了解缝魂洞之害,要靠下次座谈才能劝服他们……情形实在紧张,若能少个劲敌,对我们来说是极好的事,阿陵,委屈你。”
顾陵郑重其事地向沈长夜一拜,敛裾便走了出去。
他回到房间,犹豫再三,才提笔给萧宁写了一封信。若是以信鸽或是旁人代寄,不知道能不能落到他的手中。顾陵叹了口气,敲了敲手中的剑,轻声道:“秉烛。”
泛着红光的剑应声而出,这剑虽有复杂的身世,但不知是不是被人封印过灵识,外表看着竟与凡剑一般无二,也只有他与剑朝夕相处,才能在幻境中一眼认出那把与现在大不同的剑。
秉烛与萧宁的长绝结过契,想必如此必不会出错,他施了个术法,将信缠在剑柄上,道了一句:“去罢。”
萧宁回得很快,为避开众人视线,邀他在夜半时分至终岁山下一见。顾陵依约在夜半时分偷偷溜出了终岁山,刚出山门,果然看见萧宁倚在山下一棵参天大树上,正在发呆,看起来像是等了许久,见到他来,才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低声道:“师兄……”
顾陵干巴巴地把自己从幻境当中所知之事给他复述了一遍,萧宁却并未见多少惊异之色,安静地听他说完之后,缓缓地说:“你说的这些,我早就已经知道了……”
顾陵一直躲避着他的视线,听见这句之后,方才抬了头,在夜色之下与他对视,他看见对方的眼睛黑白分明,十分澄澈,并未见一点红光,想是已经不再被那煞气所困了。
“那便好,”他看了这一眼,便觉得自己心痛得难以自抑,只得再次低了头,问道,“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