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涘沉默。他想起谢灵欢也曾笑话过他,笑他原来至今不晓得那颗五色琉璃心是什么。谢灵欢允诺告诉他答案,但时至今日,他没能等到谢灵欢回来践诺,反倒意外地等到了南广和。
“那颗心,究竟是什么?”
南广和愈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嗤笑道:“反正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不是我以为的那样,”崖涘淡淡地笑了一声。“那,它是怎样?”
这回沉默的变成了南广和。
南广和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似乎也闯了祸。他竟然以生者身份下了血渊,这是亡灵者的领地!他不该来这,更不该独自与崖涘谈话。
“凤凰儿?”崖涘疑惑地望着他,顿了顿,突然明白过来。“没有那颗五色琉璃心,你的能量不足以再次飞离这颗星球对不对?”
南广和眼眸闪了一下。
“是了,原来是这样……原来那颗五色琉璃心,只是你们的能量场。”崖涘喃喃地低语,海水精魂铸就的眸子彻底黯淡无光。他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脚下仓惶,踏碎了大片雪白优昙花。
谜底被提前揭破,南广和无奈地再次揉着额心叹了口气。“崖涘!”
“不,不须再告诉我什么了。”
退开一尺距的崖涘手掌按在优昙花丛内,雪白长发飞扬,他眉目耸动,看起来似仙,也似魔。“从头到尾,是你们骗吾!”
南广和诧异地望着他,勾唇似乎想惯例嘲笑,那笑意却挂在唇边落下来。他垂着眼,素来张扬的人一旦不笑也不怒,便分外落索。
“呵,呵呵呵——!”
他不笑了,崖涘却代他,长笑出声。崖涘大笑的时候震动幽冥优昙,从忘川河底涌出蛇龙与恶灵幻影,森森然升空足有数十丈,盘旋于崖涘身后。蛇龙们蠢蠢欲动地探头张开香檀口,比樱花更幼嫩的女子唇呵气出声。
一声声,呵……呵!
绵延不绝地,群山众川皆在开口嘲笑他。
崖涘飞舞在血渊底,狼狈到连周身灵气所化的繁复衣裳都被剥离。他自刭死去的那天,这方小世界不仅剥夺了他的至尊神身份,更不肯再认他为神。作为道争的战败者,崖涘被剥夺到一无所有。
他仅剩的,也就只有这与他伴生的雪白优昙。
“崖涘你不须如此,你……”南广和重重地叹了口气,神魂生长裂变的痛楚仍在持续加剧,他将额心掐出印子来,神印便在肌肤下现出了大半轮廓。
南广和一直以娑婆沙华为神印,簇簇胜雪的花枝,是此方天地授予他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