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求不得呢?”谢灵欢踏前几步,逼问到他眼皮子底下。“你对凤华的求而不得呢,也是七情的一种?”
崖涘海蓝色的瞳仁剧烈微缩,片刻后,他猛地垂下眼眸,背对着谢灵欢沉默。
“你迫的凤凰儿囚锁于黑海炼狱,你骗的清儿自剔仙骨不入轮回,这一切,若只是为了成神路……那么,你自己的情呢?”谢灵欢冷笑道:“崖涘,你的道是什么?你,果真无情?”
“天心不可测。”崖涘静静地答他。“阿渊,我只能说到这一步。凤凰儿要走,只须他自家想明白,随时抬脚就能走。我……不会再拦着他了。”
“瑶池的局……”
“瑶池那件事,”崖涘却漠然打断谢灵欢道:“方才用织梦术溯回时,你已经清晰见到了。所有的线索,就在事件本身里头藏着,以你的能耐,已经不再需要问我了。”
“以我的能耐?”谢灵欢不服气地挑眉。“你到底什么意思?”
崖涘却像是把所有的话都说尽了,只剩下无限萧索。“阿渊,你即凤华,可你却从不是凤华。凤凰儿……也不是他。”
谢灵欢怔了怔。
“凤华死了。”崖涘痴痴地笑了一声,背对着谢灵欢,雪色长发在忘川河底静默地飘荡。“阿渊,凤华……早就没了啊!”
“不死鸟永远不死。”谢灵欢忍不住皱眉。
“是,不死鸟永远不死。”崖涘肩背轻微地抖了一下,随后抬起脚,缓慢地往河川更深处走去。
遥遥地,崖涘的声音一句句传来。
“我知道你们都是他,也都不再是他。每一场生,都是独一无二的。死亡后,即便再从残骸里生出一只新的不死鸟,那也不再是原来那只了。没了,就是没了……这世间,再也没有凤华了呵!”
谢灵欢皱眉,瞅着崖涘雪色长发的背影,又特地多看了眼他裹在雪白优昙花丛中的模样,突然响亮地嗤笑了一声。“呵!唠唠叨叨,像个老头子!”
崖涘背影一僵。
“喂!”
崖涘没有回头,却也没再往前走。似乎在等着谢灵欢。
谢灵欢却又不说话了。
崖涘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走。忘川河底缓慢地恢复了流动,两座裂开的川面又再次汇聚,汩汩地漫过干涸的黑色河底,很快就淹没了崖涘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