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床下传来均匀和缓的呼吸声时,雾年差点一冲动就跳下床去把剪银晃醒。
你不是雪客吗?你能不能做点雪客该做的事啊??
雾年又兀自咬牙切齿了一阵,才惊觉自己实在不对劲,不知不觉间竟被这小蛇妖勾得五迷三道。
他是雪客,而自己是宿主,这段关系无论如何都应当是由自己来主导。
剪银在炉边睡得不太安稳。
地上很凉,垫了一层褥子也只是微微隔了寒气,始终暖和不起来,只能靠着旁边的炉子取暖。
小小的人缩成一团,眉目微蹙透露出一副可怜样儿,看得雾年心里一堵。
想了想蛇的习性,雾年觉得蛇妖大约也是畏寒的,于是起身想把剪银抱到床上去睡。
剪银却不知是不是在梦中感受到了雾年的目光,眼睫轻颤几下,悠悠转醒。他睡眼惺忪地看着面前的雾年,有点迷糊地软软开口:“早上好呀。”
雾年听着他声音里略带鼻音,一下子又有些郁闷,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但他面上一丝不显,只是生硬地命令道:“去床上睡。”
剪银还没完全清醒,闻言也只是呆呆地“哦”了一声,然后乖乖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又乖乖地爬上了雾年的床,盖好被子,半梦半醒地看着雾年。
两条雪白的小腿从雾年的眼前慢慢飘过,他撇开目光,清了清嗓子:“你继续睡,我出去一趟。”
剪银半天才反应过来,刚想开口问雾年去哪儿,屋门已经关上了。
不过剪银即使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因为雾年也不知道自己出去做什么。
他只是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不能继续和剪银共处一室。
外面飘着小雪,倒不算太冷,雾年漫无目的地沿着镇子走了一会儿,肩头落了一层白霜,竟不知不觉来到了昨夜梦中的那个湖湾。
思及昨夜的那个梦,雾年凝眉。
他四下查看,在岸边找到了一条废弃的渔船,检查了一番没有破漏,便登上船朝湖中划去。
青泽是一年四季不霜不冻的灵泽,但冬日的湖水还是冷得刺骨,湖面泛出的丝丝寒气包裹着小船。
雾年也不知自己是被这冷风吹清醒了还是吹晕头了,竟然想到湖心去找昨日梦里的那根石柱。
青泽镇虽小,但依山傍水十分富足,仅是靠河岸的鱼塘便已能自足,镇上人很少会去湖中捕渔。
雾年未曾去过湖心,且这方湖湾视野开阔、平如镜面,一眼望去并没有什么端倪,也从未听别人说起过那里有什么岛屿怪石。
他一边摇浆一边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但不知为何,一股难言的冲动驱使着他,去亲眼看一看,或者说,求证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