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为何叹气?”杜蘅问道。
“秦氏已死,恐怕庄慧的好日子也到了头。”杜思想了想,又道,“若我没记错,秦氏的娘家可不小。”
“我们都出了邺城,还想他做什么。”杜蘅吐吐舌头,“经过这些起案子,我总算是看清了,事起皆有因,因果皆有报,做人,还是得摸着良心。”
杜蘅老气横秋,颇有几分杜思的模样,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徐州河坝已修好,路况稳定,他们终于能抄近路、回到隆化县了。
明明外出还不到一个月,杜思却像经历了几年一般疲惫,尤其遭遇这几起命案,令他对人心又多了几分失望。
如杜蘅所言,事出皆有因,因果皆有报,无论杀人者与被害人之间有何渊源,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官府执掌一方百姓生杀大权,凡事更应亲力亲为、尽心尽力,而为冤屈者沉冤得雪,乃职责之一,相比前者,杜思更注重后者,他甚至隐隐认为,自己正是为此而存在的。
杜永秋的面庞骤然浮现眼前,那本手札究竟于他有什么关系、为何杜永秋万般强调他不可出错…
杜思捏紧拳头,他直觉认为,答案,就藏在那本手札里,但他曾翻阅过手札,里面并无特别的内容…
难道杜永秋在里面留下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
前方忽然传来笑声,杜思抬头一望,众人笑脸近在咫尺,每人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欢乐,无比真实。
杜思自觉庸人自扰,有光、就有影,世间也并非所有人都怀着邪恶的心,他应该向前看才对。
“照这个速度,再过七日,我们便能到隆化了。”
“回去后,我得喝几大碗厨娘做的粥!”
“你饿死鬼投胎啊。”
杜思笑笑,也开始期待回到隆化县的日子,不知何时起,隆化在他心中已有了家的感觉。
马车一路奔驰,载着一车欢声笑语驶向远方,很快便没入逶迤山林间。
一轮红日悬挂于高空,随时间推移,气温骤增,蝉声不绝,河里水位下移,人们穿的衣物逐渐褪去,终于——夏日到了。
徐州虽近水,可与现代的南方极为相似,夏日十分热,但空气里却弥漫一股潮气,扑在人们的脸上无比黏腻,便觉得更热了。
冬有三九、夏有三伏,最热的七月降临,隆化街头来往的男人光着膀子,叫卖食用水的人也多起来,槐树下乘凉的人成群结队,平时活蹦乱跳的小孩这时也闹腾不起来,安安静静趴在自己爷爷怀里。
众人仿佛待在一处蒸笼里,都翘首期盼三伏快些过去,且看此时的衙门,门口守卫的衙差与堂役却还穿着繁琐,集中注意力站在原地,正午的大太阳照过来、还不能用手去挡,当真是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