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吟诗的人争辩着:“我到现在一个妾也没有,要我作这样的诗,怎么做得来?只好寻觅一句,你们倒还说我了。”
众人笑了,廖去疾道:“你们这些人里,若是没有与女子相好过的,便许你们借诗不自作,若有过的,一定要自己作来。”
杯盏再停时,又有人道:“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众人又道:“你不是才赞了你家侍婢,怎么又借?”
那吟诗人也笑:“我自己倒想作,可没有《朝律》中的风雅,可不坏了诸位兴致?”
杯盏三停,有人亦道:“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众人都说:“竟全是借的诗!”
轮到廖去疾的时候,他自是不屑于借自他处,一开口,一篇瑰丽骈文便娓娓言出:
“元蒙院中春已归,披香楼里作春衣。新年鸟声千种啭,二月杨花满路飞。江衢一郡并是花,金谷从来满园树。
出丽华之金屋,下飞燕之兰宫。钗朵多而讶重,髻鬟高而畏风。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影来池里,花落衫中。
吹箫弄玉之台,鸣佩凌波之水。芙蓉玉碗,莲子金杯。新芽竹笋,细核杨梅。美姬捧琴至,王母送酒来。
玉管初调,鸣弦暂抚。马是天池之龙种,鞭乃荆山之玉梁。艳锦安天鹿,新绫织凤凰。镂薄窄衫袖,穿珠帖领巾。池中水影悬胜镜,屋里衣香不如花。”
廖去疾话音一落,众人都喝彩起来。古骜听到这里再不通风雅也明白了,什么“红湿”、“花重”、“花径”、“蓬门”、“杨花雪落”——这是在做艳诗啊!
更别说廖去疾咏出的句子中,都描述得那样的直白了:“花落衫中”、“马是天池之龙种”“荆山之玉梁”,简直就是在说:“我们在这里赏春,披香楼的娇娘也在准备接客。她们打扮得很美,吹箫弄玉,花落衫中。我们这样的贵公侯都是龙马之种,有‘荆山之玉梁’。我们在凤凰织的被褥里快活,香衣被挂在一边,衣服再美,也没有怀中的美人美。”
就在古骜这么心中难堪地思索着,那曲水流觞的杯盏正好到了古骜处,古骜一怔,他别说从未上过青楼,就算女子的手也不曾碰过一下……他那被留在大山中的童年时光里,甚至从不曾体会过能被称为“两小无猜”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