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隽走到外面,有些难过地哭了起来。这时,一个仆役打扮的青年从后面走近了梅隽,轻声安慰道:“梅小娘子,你怎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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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骜翻箱倒柜,终于将云卬曾赠予他那缕亲手所做之古锦腰带,寻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古骜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着掌上捧着这方锦缎,仿佛怕错过了丝毫细节般,古骜伸手一点一点地轻抚上其上一针一线,再也没有逃避,他第一次正视了其中包含的温情。
古骜这才发现,原来其上的针脚这么细密,透过这些,云卬对自己的那份心意,却在斯人已去的时候,令古骜第一次有了这样清晰的触感。
古骜觉得手上沉重了起来……
此时他不知不觉蓦地忆起,最后与云卬告别时相送的情形:
他还记得云卬那时正茂风华,笑貌音容间,玉衫翩翩。他们是在一个西风烈烈的傍晚离别的,云卬看着他的神色如泣如诉:
“你别不要……”
“我当不起……”
“……你都要走了,我送你一件东西,你也不要?”
“高谊厚爱,无以为报,还望珍重。”
“你……你……”
云卬站在车辙后,一时间饮泣失声,古骜不是没有听见那哭声,可他没有回头……如今,那个哭着对他表达喜欢他的人,等他再回首的时候,已经不在了。遗憾留给了一个逝去的人,古骜盯着手中的腰带,胸口一时间沉痛无措。
脑中还记得许多许多,那曾经与云卬相处的点点滴滴,记忆中的少年时光,曾同云卬、怀歆一道,三人偕行,走过了山云书院中多少美好的年华。
尚能忆起,在一片冰天雪地中,云卬曾轻轻问他:“古兄,怀兄一去,你会想念怀兄吗?”
“想,那自然是要想的。”
云卬凝望着自己,寒风中,目光却似乎带着一丝深情的温度,耳边只余一声叹息:“我若有一天也走了,你也会想我么?”
古骜当时道:“若你走了,我也是一样想你的。”
云卬看着空山漫雪,轻轻地道:“……一样……么。”
一语成谶,莫过于此。
古骜轻轻地抚摸着腰带上凹凸的纹路——这是山云书院所藏古锦所作,那位执掌山云书院数十载的长者走了,而送他这缕腰带的云卬,如今亦就此玉损。
接踵而至的伤怀,令古骜残忍地直面了人生的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