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骜轻轻抚上腰上的锦缎……自己又是为何舍弃重病的老师,踏足这纷杂天下?
不就是为了胸中,那个从不敢忘怀的志向么?
如今这志向碰了壁,于军不敌虎贲,于政又遇庸主。
怎么办……
怎么办……
挚友云卬用那山云书院珍藏的古锦,给自己绣了腰带,它这时在暗夜中一点一点发出异香,刺激着古骜的鼻端。是啊,自己为什么放弃了那些该守护的,来到这里?
——不是为了败于世家,更不是为了侍奉庸主。
一个想法,悄悄地在古骜心中成型。
他靠在监牢的墙上,认真地思考起它的可能性来。
第二日中午,有人挂着篮子来送饭。脚步声近,古骜笼了笼带着寒气的衣衫,在茅草堆上翻了一个身。昨夜思维过久,直到早上古骜才躺下眯了一会儿。
这时听见声音,他有些迟缓地转过身来。
那送饭的仆役看了古骜一眼,掩袖咳嗽了一声,古骜这才一股脑儿地爬起,走到栅边,接过了饭,接过饭的同时,古骜还接到了一条夹在那送饭仆役指尖的秘条,上面不过寥寥写了几个字:
“大哥,外面该怎么办?二弟。”
古骜盘腿坐在地上吃了饭,那仆役等着收碗,古骜仰头喝了一口水,沾湿了指尖在空地处写了一个“怀”字,那送饭的微微点了点头,古骜吃完了饭,那仆役便又收了碗筷,离去了。
过了两日,古骜便看见守门的都换了人,到了第三天,送饭的人轻声道:“骜兄,是我。”
古骜来到栅边,看了左右,压低了声音道:“怀兄,你来了。”
怀歆的面容掩藏在斗篷下,只露出一个细弱苍白的下颌,他启唇轻声道:“这几日,叶郡丞与吕公子对如何发落你的事,争得不可开交。吕公子的意思,是你当初背太守而逃,该是死罪,叶郡丞正据理为你力争……如今大敌当前,若还要斩将,军心就散了。叶郡丞带兵这么多年,不是不懂这个道理……我与那陈家子商量,已经叫田榕为你在郡中游说诸将。依我看,吕公子是讳疾忌医,当初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拦他出征,他又兵败折将,这才容你不下。”
古骜点了点头:“……田榕游说诸将什么?”
“保你。”怀歆轻轻地叹了口气,“唉,你怎么还是如此,这番鲁莽若是当时吕公子当日就动了杀手,你该如何?”
古骜笃定地道:“不会的,我说的都是军心所向,他杀不了我。若他要杀我,诸将会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