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纷繁,雍驰抿了嘴角,“走!”
“驾——”
“驾——”
在一众虎贲将领的簇拥下,乌骓扬蹄,尘土四起,驰回了雍府。
几位跟随摄政王已久的旧僚互相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目光中看到了担忧。
雍驰自从汉中回京,便仿佛失了从前那猎人般敏锐的嗅觉,与那信手拈来、算无遗策的筹谋。这次朝廷上,竟然反被人先手一击。
原来,这几日皇城之内风起云涌……晋王之事尚未平息,风波犹在,朝廷上那些默不发声老臣,倏然发难,以御史诸人为首,暗示摄政王为一己之私,暗结戎人,致寒门执了抗戎牛耳,滑天下之大稽——而之前摄政王为世家披甲征战,平定江衢之乱的时候,却并不见他们说什么话;如今不过败了一次,已然落井下石。
诸虎贲心中犹为不忿,特别是今日朝堂上有人气势汹汹,言语之间激扬慷慨,好似雍驰早已功不抵罪,该削其王爵了。
雍驰在旁,冷眼看着那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不发一语,仿佛在沉思;而站在一旁的雍相亦闭目假寐,仿佛这些争吵与他一无相干。
几位与雍驰亲近的官员出列以禀,又哪里说得过御史诸人巧舌如簧?倒是雍驰亲自上前一步,奏道:“四海纷纷,臣以一人之力,扛九州之乱,方是时,晋赵之乱叠起,江衢蠢蠢欲动,戎人虎视于北,吕谋忠内乱于廷,天下为之震动,社稷只怕由此倾覆,若不是臣决断之力,诛乱吕,定江衢,和戎人,哪有今日诸位腐儒酸士在朝廷大放厥词以误国哉?”
雍驰先言己功,又道:
“臣深知身负一国之重托,因此慎之又慎,臣不怕今日口舌非难,功过但由后世评说!但凡军旅之人,皆知戎人兵强,臣不敢以庙堂之重为儿戏,如今戎人损兵折戟于北,臣帅虎贲守天子国门于南,此策以静制动。有人狼子野心,妄令虎贲奋武主动出击北地,令戎人以逸待劳,亲者痛仇者快,不知心安何处。”
雍驰再言御史不懂军务,不知自己深谋远虑,看似为国,实则误国。
雍驰最后道:
“虎贲奋武两军,乃是国本,万不可妄用,还望圣上明察。臣一人名声是小,天下之安稳是大。臣早知有些妄徒,要诬称臣不抗戎,可臣为朝廷世家之心,日月可鉴。若臣一人屈而国伸,臣则践之;不若有人在汉地称王,但为一人伸,国却屈!”
提醒了虎贲奋武二军,不仅是自己的军队,更是天子在天下得以容身的羽翼后,小皇帝这才对雍驰说:“爱卿为国尽忠的心,朕是懂的。”
下了朝,几位虎贲将领早闻之了风声,皆在雍府汇集。几步入了内堂,雍驰在主位上撩袍而坐,几位虎贲依次而列,立在了阶下,正在静静等着雍驰发话。雍驰面色如雪,沉声问:“……你们怎么看?”
其中一位虎贲将领有些不敢与雍驰对视,只得咬牙低头道:“仇……仇公子……定是被那寒门妄称了汉王的贼子收买了,否则……否则……”他的声音渐渐消没,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雍驰一眼……仇牧此人,从前摄政王甚为倚重,如今秋阑意重,已然天变,谁也不愿触及那被北军背叛所划下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