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第三次黄昏之役已经结束了,那场灾厄没能持续多久,死了人,但这世界上无时无刻不再死人。于是只要还有人活着,怎么样都会过去。
人们发现,这场战役后,除了神凰暴君,还有一位西陆的执政官也不见了踪迹。
众人都说,他生来就是为了打这场仗的。他就是诸神的指引。否则又怎么有人能够在数年便从无姓人登上执政官的位子。
这场战役结束,他也就该离开了。无论是民众还是亚瑟的政部元老都很高兴。
东煌则陷入了后续的争斗中,长安有位长庚帝的侄子在神凰暴君死后自登了帝位,但随即被领兵回朝的少年人灰尾斩杀在了御座上。
科林斯,黑塔。
这里有君主的降生,有权臣的死去,有伐纳数百年的阴谋和血腥。但这些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只知道这里曾住着他心爱的少年。
维希佩尔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了很久,天光从他身侧落在有些发霉的地面上。而他始终未被照亮。
最终他起身走下了台阶,台阶两侧的尘埃震动着。
他该离开了。
守塔的老人愤愤不平地看着他,“银鱼一年就过来那么一次,全被你和那小子搅和了。”
“把灯给我吧。”维希佩尔看着他。
“你真的要去?”老人继续往火里填着柴。
“你知道的,我等这一天,等了几百年了。”
“你谋划了千年,就为了今天,你想好你要付出什么代价了吗?”老人问。
维希佩尔点头。
“你啊,你是那布局人,却也是执迷不悟人。”老人站起了身。
“弥密尔,你守着世界树多久了。”维希佩尔站在船边,他提着那盏关着一只灯塔水母的灯。
“比你活着的时间还要久。”老人撑着船,“迷津渡口了,你曾来过一回。”
维希佩尔提着马灯,走在迷雾中。
代价这种事情像是个商人才会说的。付出什么,得到什么,噼里啪啦在心底打好算盘,掂量地一清二楚再付账。
可他一想到那个少年,又怎么还顾得上算账呢。
“你这一次来,又要做什么交易呢?”那些人脸在巨木的枝干上起伏着。他们刚刚吞噬了少年的灵魂,它们惬意而又满足。
“我想带我的少年走。”维希佩尔说。
“他已经被我吞噬掉了。”那些声音笑着,像是一群叽叽喳喳的魂灵。
“我知道。”维希佩尔说:“我想你应该知道魂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