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中的光明灭不定。
在月色入山三分时,维希佩尔将皇轩烬的血滴入土中。
熔金的灯光下,血落山中。
一瞬间仿佛整座山都在轰鸣,无数青铜悬铃声在他们周围回荡着。像是远古的祭祀被从滚滚尘土尽头排山倒海地送来,面绘红纹的巫人在迎神的仪式前震动着手中的青铜悬铃。
夸父山上无数被毁出的坑洞在此刻都变成了这青铜铃声的风洞,那些灵越的铃声与风洞中回荡的回音交叠在一切,像是万千人奏着华章。
皇轩烬回望着他身后如巨人醒来般的夸父山,层叠的山石剥落像是巨人抖落身上久积百年的尘土。
青铜的巨门现出。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
他本以为这句话中只有奢靡锦绣,可当他看到夸父山中数道巨大的青铜门于他面前次第打开时他才明白这句话中的恢弘万千,庄严雄丽。
该以何迎神!
桂酒椒浆、长剑玉珥?
不!该用这青铜门堂,凿山而成的祭所!他仿佛看见了乘着神车的云中君昭昭未央,龙驾帝服降于此山中。
红火蚁、腹切蛇的嘴张的像是能放下一个鸡蛋。
“老大,你们东煌人还是够能折腾啊。”腹切蛇说。
就是一副周楚深长袖临风的样子也忍不住仰望赞叹。
“所以我们还要爬上去吗。”皇轩烬抬头望着山顶有点叹难。
每一道青铜门上都绘着华美的文饰,像是在描绘着什么。
“豹尾,虎齿,善啸,蓬发戴胜。”皇轩烬看着门上的文饰,“这上面应该是西王母赐长生。”
“那这里会有长生不老药么。”灰尾侧过头看着皇轩烬问,他一向话少,但皇轩烬知道他其实对这些神话传说什么的像个小孩子一样感兴趣。
“估计不会,这种东西都是刻着玩玩的。就像我们皇轩家以前,左抬头一个刑天舞干戚,右抬头一个皇轩离玉白衣渡江血衣归。那画风,皇轩离玉画的跟刑天除了多个头没啥区别,像是两个人能携手死在常羊山一样。毕方叔一直以为那幅刑天舞干戚也是我们家一位家主,还和我感叹皇轩家当真英雄!”
维希佩尔伸手拦下了一边看着青铜门上文饰一边向前走的皇轩烬。
皇轩烬转回头看向前方,宽广的山路两侧列阵着高大的青铜兵俑,他们身上铭刻着狰狞的饕餮纹,垂首持钺半跪在两侧,像是在迎接着什么人。
一声清越的青铜悬铃声响起,而后那些青铜兵俑缓缓抬头,在他们抬起头的瞬间他们的眼中突然燃起青白色的火焰,然后铃声纷乱而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