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叶璧却开口止住他将要滔滔不绝的话语,礼貌客气地说:“劳烦掌柜给门口那个孩子要碗热水,找身干净的衣裳,钱我来出。”
满腔言辞将溢出口的掌柜的怔愣片刻,视线越过赵叶璧看向大门口,刚才被赵叶璧等人吸引而去的目光重新落那个双手扒住门边,只探出一双害怕的眼睛的小乞丐身上。
“这……”
掌柜的到底是圆滑,愕然之色在脸上昙花一现,又堆起谄媚的笑容。
“好说,好说。”
赵叶璧跟着郑姨要朝二楼的雅间去,身后的小乞丐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赵叶璧闻声回过头,见他伏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嘴里的话呜噜呜噜一句也听不清。
她立刻转身,急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女菩萨,女菩萨救救我吧。”小乞丐脸上泪痕交错,顺着尖瘦的下巴滚落的都是黑色的眼泪,脸上一道白一道黑。
掌柜的早看乞丐不顺眼,恨不得一记窝心脚把他踹出门去,若不是贵人开口,他怎么还可能屈尊迂贵地去倒水和给衣服?
见这小乞丐得寸进尺,恐赵叶璧发怒,掌柜的抄起一只杯子砸了过去,率先骂道:“你这小杀才!还傍上夫人了不成,哪个给你的脸?还不快滚!”
惊弓之鸟一般,小乞丐脸吓得苍白,哆哆嗦嗦躲开杯子。杯子碎成一地瓷片,每一道边儿都锋利地映射着日光。
“回来回来,你到底有什么冤屈?”
赵叶璧不知道小乞丐到底受了多少人的白眼和辱骂,落荒而逃的动作熟练地叫人心疼,她不禁想起自己之前受过的欺侮,遭受着莫名的恶意,动了恻隐之心。
……
“我叫张遵宝,从海威郡蓬蓬乡来,今年十二岁。前年家乡遭了旱灾,去年大河又冲了田地,上个月又下了大冰雹。呜呜呜,女菩萨,我们真的活不下去了,官府也没人救我们。”
“我爹娘带着我出来逃荒,来京城地路上我爹爹掉进河里死掉了,我娘亲给一户人家当妈子去了,他们把我赶了出来。我无路可走,才摸到京城来。他们都说京城的老爷们可以救救家乡,可是,呜呜……”
原来小乞丐叫张遵宝,此刻赵叶璧正坐在他对面,耐心地询问他,听着他哭哭啼啼地把话讲清楚,明白过来,原来他是从西北海威郡逃难来的京城。
可是……赵叶璧捏住袖子,夹了一块包着满满酱肉的荷叶饼放在他碗里,又递了块擦手毛巾给他,柔声叫他先擦擦眼泪,吃点东西。
张遵宝两只洗了半天都不见白的黑爪子抓起饼子,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因吞得太急还打了几个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