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溟月见此,虽也好奇蒋瑶传来何种情报,但无故而来的梵皓也需招呼,此人与过往的父皇有过交集,他倒是真想知晓他对父皇究竟怀着何种情感。敛下了带着几分兴味之色的眼眸,他整了整衣衫便往外行去。
院中,一黑一红两抹身影兀自伫立,一人环臂站于树前,一人却静静立在他的身后,黑色劲装与飘舞在风中的红色衣袂一静一动,远远望去,便显得十分惹眼,正是火煞楼主梵皓与他的左侍凉烟。
隔着些许距离,祁溟月停了步,打量着身前的二人,却并不说话,直至梵皓皱了皱眉,侧首朝他瞪了过来,才缓缓颔首对他说道:“梵楼主倒是起得早,到此不知是有何事?”
梵皓依旧环胸而立,瞧了一眼被人称颂的水月公子程子尧,心中已有几分疑惑,未见那人现身,他身旁之人却已先行答了话,不是出自那人的授意,便是程子尧此人果真与先前那些宠侍不同,竟丝毫不惧那人,暗皇在江湖中,可是使人闻之变色的人物,这程子尧不知是阅历尚浅,还是当真不凡到让那人动了情,才会纵他至此。
“看来暗皇果真对你宠爱非常,若被人瞧见了此时的水月公子,想必便再也不会有人当你是那水中月镜中花了……”梵皓并未回答先前所问,却挑起了眉,带着些嘲弄的意味,出言调侃起来。
祁溟月岂会不知梵皓话中之意,指尖抚到了颈边,虽不知眼下如何,但一夜纵情后,此时的脖颈和耳后想必定是殷红点点,使人一望便知,“子尧本非镜花水月不食烟火,他人愿意作何想是他人之事,我与诩如何,自然也与人无干,梵楼主不嫌太多事了吗?”
梵皓望着他延伸至衣襟外的情事痕迹,见他并无扭捏之态,竟是毫不在意的坦然承认,不由也有几分意外,听得他对那人的称呼,便更是诧异起来,“旭?暗皇之名为旭?你竟知他的名讳?”那人的出身来历无人可知,相貌为何,年岁几许,全只能凭着猜测,更别提名讳了,便是连称呼,也是江湖中人暗中唤出来的,可这程子尧,应是随在他身旁才不久,却已知其名,还敢如此随意的说出了口,此二人的关系究竟为何,此时便不由得不叫人费一番思量了。
“他的名讳为何,梵楼主不必知晓,子尧与他是何关系,也不需梵楼主太过费心,看在你们是旧识,梵楼主又欠他一命之恩,子尧便也不计较这些了,只是梵楼主需记得,切莫将当年的心思放到今日,免得……”祁溟月说到此处,轻瞥了一眼梵皓身旁的凉烟,见他依旧静静立在梵皓身后,垂下的眼眸辨不清神色,但他如火焰般的气息,却霎时黯下了几分。
眼中流转过些许笑意,祁溟月继续说道:“……免得有人伤心。”
不曾想梵皓听得此言,却立时紧蹙了眉,不知为何瞧了一眼身侧的凉烟,再转首对着祁溟月,眼中已冒出怒火来,“除了看不顺眼,我岂会对那种人有别的心思,虽有暗皇之名,行事却如此乖张不羁,毫无道理可循,又目中无人,除了你水月公子可忍得,旁人可无福消受,莫非你以为我梵皓也如你一般甘于人下?”
梵皓一番气急之下说出了这番话,才出口,便觉失言,那人于自己有救命之人,虽不甘心,却也需承认,确是欠那人一条性命,才会几番考虑之后与他结交,只是未曾想,才对那人生出几分相惜之感,那人却于江湖之中绝了迹,如同他的出现一般,毫无痕迹可循,这回再出现,却又如未曾离开一般,仍旧是那般行事无忌的模样,也未对当日离开之事有只字片语,倒显得他将往日的交情看的太重了,自觉可笑起来。
再言当初,即便他真有几分别样情感,此时也早就无影无踪,却不知程子尧是如何知晓,竟这般轻易的被他说破,凉烟便在一旁,那人想必也在屋内,他这火煞楼主,竟是第一回觉得有些狼狈起来,对着程子尧,不知该如何挽回先前失言。
再看那程子尧,神色间却仍是淡淡的,竟是对他所言毫不在意,“梵楼主似乎太过在意此事了,子尧与他,两厢情愿罢了,既是如此,又何必看重是谁承欢于谁。”
祁溟月对他先前所言并未在意,他与父皇之间,并无主从关系,情之所至自然会有交欢之举,在上在下,并不是重要之事,若是他想,父皇想必也不会介意在他身下,只是他仍顾及着自己的年岁身形,怕无法令父皇感受到如他一般的欢愉,便也不曾真的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