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这地脉裂缝上加以改造,将它修筑成了一处天然的……监狱。
是的,是监狱。
广大的地底,成千上万的纯黑铁链纵横交错贯穿整个空间,如同一张自上而下张开无处不在的巨网——如果贺州秦九在这里就会发现那些铁锁赫然与那日百里疏交与他们用来束缚雾鸷的一般无二。
铁锁组成的网正中心坠着孤零零的一块崇岭峰首般的一块怪岩——与其说那是一块石头,倒不如说那是一座孤岛。垂直的千仞崖壁底下,黑水翻滚回折,正是因为他们环绕那一方孤岛而流。
就像……
黑色的巨龙盘旋监守不容赦免的罪人。
“真壮观啊。”
叶秋生轻声感叹。
站在这样上下茫茫的崖壁上,立于凌冽寒风中,目视着那矫龙横空般贯穿而过的巨链,耳边是地下河的咆哮,那种洪荒遗留于历史光阴中雄伟浩大扑面而来,自身的渺小之感油然而生。
百里疏没说话。
他向前走了数步,从崖壁上往下看。被黑水环绕的岛屿像是被水托起来浮在半空中,又像是被铁索悬挂,它重重地坠在那里,任由黑水冲刷拍卷。
——简直就像什么东西的心脏。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勾连。”
叶秋生念起流传千古的名诗,他向前一步步走,直走到石台左面才停下,宽大的儒服袍袖翻飞如鹤。
石台左面,一条窄窄的栈道被人工开辟出,于陡崖壁上向黑暗中盘旋延伸而去。
“天梯石栈的确勾连了,地也崩了山也摧折了,可壮士却死得连真正的姓名都不能留下!”叶秋生冷冷地看着面无表情,似乎无动于衷的百里疏。
“灵星神!狗屁的俗世神明!狗屁的凡人知州!”
叶秋生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如刀。
“那是我太上长老!”
——那是我太上长老!
叶秋生的声音冲破呼啸的长风,带着压抑后爆发出的愤懑。
他声音那么那么地愤怒,这种愤怒不是冲着百里疏而来,而是冲着……冲着其他的,更广大的东西。
——对于这灵星祠,沈首席有所不知。
岂只是那姓沈的有所不知,几乎整个修仙界都有所不知。
“祠前有碑,载曰:晏臻,并州南郡人也。景元六年任并州之长。雁门郡,并州之顽地也,崇山恶岭,悬河泛溢,民多艰苦。晏兴修水利,亲事躬耕,呕心沥血,三十载有余,殉于职。民感其恩,修祠以祭之,名灵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