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煦不语,目光在六人身上来回逡巡着,许久,蓦地转身,丢下莫名其妙的六人,而他的背影,离去的方向,正是魔域。
高山流水,虫鸣鸟叫,背靠着山林的边缘,聆听着依稀可辨的水滴石穿的声音。
远处,仿佛能够看到若隐若现的城市的剪影,错落有致的高楼建筑,川流不息的人潮,边缘处渐渐稀疏的房屋,背山临水,明明离人群如此接近,却仿佛置身事外的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夕阳西下,天边留下一道仿佛吞天噬地的残红,余温犹存,给这片大地蒙上一层瑰丽的色彩,明明屹立在大地上、明明置身于人潮中却仿佛孑然一身不沾纤尘的古朴建筑也无可避免的披上一层薄如蝉翼的金沙。
半月居。
月有阴晴圆月,人有悲欢离合,可唯独在这里,即便是这不可抗的月,也无法按其轨道的阴晴圆缺,半月,永远的半边,生生的孤独。
人间大陆,深秋的夜风隐隐带着刺骨的寒意,吹拂着那床边一头灰发的男子,衣袖翩翩,发丝轻扬,空气中弥漫着阵阵冷香,若有似无,转瞬即逝。
单薄的衣袍、消瘦的背影不禁让见者心痛,阵阵刺骨的冷风自宽大的袖口鼓入衣袖,可男子却丝毫不为之所动,仿佛这样的温度他已然习惯,亦或者更冰冷的温度他都见识过一般。
空荡荡的房间,不知一人到底独坐了多久,亦不知道从何时起便在这里坐着,空洞的黑眸里黯然一片,毫无焦距的望着天际边那抹即将消失殆尽的血色。
残叶吹落,掠过窗脚,拂过侧颊,鼓入衣袖,跌落尘埃,可自始至终却无法换来男子哪怕片刻的注意,即便是空洞的目光也好……
人影闪现,悄无声息,一袭墨色的衣袍,及腰的墨色长发,如一湾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潭一般的墨色凝眸,一身的墨色更显得露出来的面孔、颈项和手掌的白皙,腰间紧束着同色的宽大腰带,发间随意的束上一条黑色的缎带。
仅仅一个背影,便是无尚的雍容华贵,即便点玉不沾、素雅甚至简朴,依旧如此高贵,让人心旷神怡。
手臂微扬,自宽大的袖口中露出一节皓月般的小臂,白玉为骨的描金扇子在指尖一点点的展开,微微的弧度恰到好处的半掩着水色的唇瓣。
“他一直这样?”温润如玉、清澈如泉水般的声音低低响起,黑衣男子微侧着头,迎着微弱的夕阳残光,依稀可见一色的衣袍上点点暗金深紫的繁复纹路。
“是。”悄无声息紧随其后的暗卫应声道,“自从那天主人带他回来后,他就一直维持那个姿势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