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舅太太哪里知道那么多的讲究,左右不用她操心,她还巴不得瞧不见严昱安,便只笑笑说:“既然你们一片好心,我自然也不能往外推,让他跟着哥嫂哪有不放心的。”
待领着严昱安出了东跨院的门,沈青昊才笑着说:“你倒好,平白的把我推出去扯谎。”
“你是做哥哥的,不推你出去推谁。”
“多谢表哥表嫂替小弟解围。”严昱安一副小大人地模样,好像之前在屋里张牙舞爪的不是他似的。
“今年几岁了?”沈青昊看着他这样懂礼也很是喜欢。
“今年七岁!”严昱安规规矩矩地答话。
苏礼让锦之领他回去梳洗整理,瞧着离正房不远,干脆拉着沈青昊走过去道:“你瞧这孩子,都七岁了,身量看着跟四五岁似的,偏生还懂事得让人心疼,你也不帮着想想法子,白白地被人叫声表哥!”
“你以为我就那么狠心不成?主要是这事儿不合规矩,家里还有叔伯在,哪里有投奔姑母的,那不是让那些叔伯下不来台?再说若是咱们瞧着他可怜留下,那以后其他亲戚也来投,到时候又如何招架?”沈青昊见苏礼满脸地不忍,只得慢慢跟她说着道理,“所以说娘肯定是不肯的。”
“唉,算我白说一句,我只是瞧着那孩子乖巧懂事,看那样子许念过书的,搁在他家可真是糟蹋了。”苏礼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可行,只得压下不提。
从沈母房里请安回来,苏礼心里盘算着沈母刚交代下的事情,心里又有些惦记家里,寻思等回去打发人回娘家问问,正走着就被人猛地扯到怀里,碰得鼻子酸疼,忍不住抬手戳他道:“你搞什么,吓死我了!”
“你都魂游得要撞树了!”沈青昊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才见上头一道红痕,个别地方还划破渗出些血珠,这会已经凝结,但在衬着白晳的手背很是明显,“这是怎么弄得?你又不留指甲的。”
“哦,刚才护着表弟的时候被表哥的姨娘划的,不碍事。”苏礼根本没放在心上。
“待我今晚跟娘说,早些给点儿银子打发回去,平白地留在家里闹心。”沈青昊气呼呼地说。
“我的爷,您小声些,被人听了去可不得了,传扬出去说你轻慢族亲,还要不要名声了啊!”苏礼来这边也有许多年,自然也知道古代的宗族观念,只要同姓同宗,犯了事说不定要株连的,全家投奔都只能收着,更别说只是过来做客。
二人各怀心事地回房,见严昱安已经梳洗干净,也换了衣裳,庆云和屏云围着他说话。
“锦之和半夏呢?”苏礼迈步进屋便问,“来了客怎么只你们两个陪着?”
“锦之姐姐去请大夫,半夏姐姐去了库房,书雪姐姐去厨下了。”庆云一一回禀。
“好端端的请什么大……”沈青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礼偷偷捅了一下,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苏礼却是心下了然,瞧刚才的样子,严昱安在妻舅老爷家,怕是没少受虐待,身上有伤也并不稀奇,她笑着朝严昱安道:“表弟且先坐着,咱们等会儿一起用饭,你表哥要去衙门当差,我进去与他寻衣服穿。”
将沈青昊推进里屋,苏礼边找衣服边叹气道:“你也是个没吃过苦的,还问为何请大夫,定然是表弟身上有伤,也不知七舅家都是些什么心肠,对孩子也能下得去手。”
“许是孩子间闹着玩儿磕碰的吧,我小时候也总是青一块紫一块地回家。”沈青昊闻言不信。
“你若是不信,等下大夫来看伤,你自去瞧着,看我说的对不对。”苏礼斜眼瞅他,“可敢跟我赌一赌?”
“赌就赌,怕你不成?”沈青昊闻言一挑下巴,“赌十两银子!”
“十两便十两,若不是你七舅家人打得,我给你一百两!”苏礼忍不住抬手摸摸自己的手臂,以前有疤的地方如今自然是瞧不见了,但那记忆却还留在骨子里。
听得外头大夫进屋,沈青昊果然忙去对面瞧,不多时便回来,眼圈略有些发红,进门便抄起靠枕死拿丢到墙上,恨声道:“对那么小的孩子也下这样的狠手,实在太不是人了!”
苏礼见他这要,想来定然是被虐待得狠了,丢开打赌之事不提,只上前去圈住他道:“咱们都是好命的,虽说家里不安宁,好歹有亲人护着,可怜昱安小小年纪,爹娘偏生又都没了,咱们若不是见不着也就算了,如今见着这样,再不管怕是日后要后悔的。”
“我去跟娘说,把他留下来!”沈青昊说罢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