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娜的话并未说完便被赵姓男人拉走,季安年却明白她接下来话的意思,不禁向陈默望去,与陈默视线恰好对上。陈默坦荡荡的望着她:“季小姐刚才受惊了。”
“陈先生,叫我‘安年’就好。”季安年不好意思再看他,低下头去故作若无其事道。
“那么,安年,你介意叫我一声‘陈大哥’么?”陈默相貌周正笑容和煦,“小斐也是这么叫的。你叫我‘陈先生’,我也不习惯。”
季安年看向文斐,见她呆呆地看着门外郑安娜和男友远去的背影,没有听到陈默说话,顺着陈默的意思开口叫了一声:“陈大哥。”
陈默应了,低头啜了一口茶,开口道:“我是山东人,因为叔叔在上海做点小买卖,所以才来上海念大学。”
季安年“恩”了一声,知道陈默是在为刚才郑安娜的话解释,但她仍不知该说些什么,文显明及时出现解了略显尴尬的气氛。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郑安娜他们离开的背影,将手里拿着的红酒交给服务生:“别让无关的事坏了兴致,咱们继续。”
待服务生把红酒开塞倒入醒酒器后文显明接了过去,亲自在刻画玻璃杯中添了四杯酒,把第一个杯子递了季安年道:“这酒是老爷子那里私藏的,金贵着呢。我看着还不错,就给带了出来,专为你践行用。你就要去法国,想来到了那里对这些也不会太稀罕了。趁你还在国内时再喝一次中国的稀罕物什吧。”
季安年笑着接过:“舅舅家在波尔多有一个葡萄庄园,等我去了那里,学习怎样酿酒,回来时候给你们带酒喝。”
“好啊,小年的手艺保准没差。”文显明招呼侍者点单,大家的口味他都是熟悉的,却依旧问了他们各自的忌口与喜好,这才把东西点好。
“小斐?”文斐依旧在恍惚着,文显明叫了她一声。“怎么了?”
“没事啊,”文斐回过神来道,“哥哥,小年给自己新取的字,叫‘思凡’。”
“思凡,”文显明跟着文斐念了一遍,“这二字不错,”又若有所思的转头问陈默,“阿默,你觉得呢?”
陈默点头:“这二字的确不错。”
“怎么,”文显明笑着看向他打趣,“平日里伶牙俐齿的人今日在季小姐面前紧张的连赞美之词都不会用了?只是接我的话说了个‘的确’?”
陈默轻轻一笑,他长得是北方男人特有的样子——身材高大,浓眉大眼,他这轻轻一笑,既显文质彬彬,又带了几分豪放不羁。这般卓尔不群的男子,懂得分寸,知得进退,话说得恰到好处,不知该说什么时就用笑代替,怪不得文显明愿意交他这个朋友。
“小尼姑年方二八……”文斐学着唱了一句,笑道,“我与小年现在还记得当初哥哥带我们去戏院听戏,当时可是有人唱了这一出的。”
“那时我也不过十几岁,净带你们调皮了。”文显明来了兴致,“不如,明天咱们听戏去?小年去法国后,哪里还有听戏的机会?咱们明天去顾竹轩的天蟾舞台,喝乌龙茶吃茶饼。江南那边的茶庄新收了一批紫砂,我瞧着还不赖,明天给你们带个壶玩玩。”
“好啊,”季安年还有叁天便要出发,一切都已就绪,正不知临行前该如何打发,听到文显明邀约,便欣然应了。
文斐点点头,朝向陈默看去:“陈大哥?”
陈默笑道:“有陪同二位小姐一起听戏的荣幸,陈默怎会拒绝?”
吃罢饭后时间还早,文显明硬要带大家到文公馆去,只说是有事。季安年见他与文斐一脸神秘的样子,便笑着允了。文显明对于西洋人神秘浪漫那些套数驾轻就熟,不知他要自己到文公馆去是要给自己什么惊喜,心中猜想大概是和他那个迟到的生日礼物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