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京城来的官兵早就瞧宋玄这个算命的不顺眼了,无官无职的,却坐着离姬云羲最近的马车。
他们慑于姬云羲的身份,不敢与他冲突,却不代表着他们对他没意见。
只怕心里早就编排了他一千八百多回,只等着现下这种情况将他一举拿下呢。
宋玄正在思考这是不是反间计的时候,隐约听到那黑衣人用熟悉的腔调大骂:“宋玄,你别给我装聋子,老子若是做鬼死了,也不会放过你这个缺德的——诶,你们别射箭!我不是刺客!”
那黑衣人竟是方秋棠。
宋玄瞪大了眼睛,一瞬间倒真希望他死了算了,省得成天正事不做,只知道给他添麻烦。
只是终归是自己交的的朋友,再恨的牙根痒痒也还是要救的。
宋玄忙冲那带头的钦差尴尬地笑了笑:“一场误会、一场误会,这人是我朋友,怕是来找我有些事的。”
那钦差闻言鼻孔朝天:“你自己都不是什么东西,你的朋友算个老几?这可是谋刺皇子的大罪,你说误会就是误会?你说话管用?”
宋玄倒也不惧他的冷眼,只笑着说:“是某口误,他莽撞了,自然该依大人说的办,只是他也并没有恶意,还请大人通融则个——”
说着给方秋棠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说些好话,手里悄悄塞了两张银票过去。
那钦差眉梢动了动,刚想接过,却听见那后头淡淡的一声:“我说是误会,管用不管用?”
宋玄往后一看,正是姬云羲。
他不知何时下了车,披着白狐裘,好似要融在这雪里似的。眉眼间带着隐约的疏淡,一双眼睛仿佛结了冰花,雾蒙蒙的,甚至没将那钦差放在眼里。
钦差不敢与他硬对上,忙干笑着挥了挥手,命令众人退下,方秋棠这才逃过了一场生死大劫。
方秋棠穿着那漆黑一身的夜行衣凑过来了,仔细一看,眉梢眼角都结了霜,冻得直打哆嗦,吐出来的气也是白的。
宋玄哭笑不得:“你就胡闹吧,先到我马车里暖和暖和再说话。”
姬云羲却忽得道:“来我这儿吧,我这儿的炭火烧的足。”
于是宋玄和方秋棠两个便无视了钦差铁青的脸色,上了姬云羲的马车。
果真是皇家的马车,真要说贴心倒未必,宽敞舒适却是不打折扣的,热茶点心一样不少,软垫也铺的厚厚实实,如今马车停了,还在里头烧了一盆炭火。
方秋棠一进来就扎到炭火盆边上,上下牙“咯咯”得直打架,好一会才缓过来。
宋玄问:“你不在四方城忙生意,跑过来做什么?”
“没良心的,我还不是瞧你们两个势单力薄的,再在路上让人给整治死了,都没处跟人说理去。”方秋棠搓了搓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咕咚咕咚”地暖了心肺,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