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他兴奋,花无穷能被称为大英雄,就足以说明她在民间的传奇性。
姬云旗虽是一个屡战屡胜,纵横睥睨的人物,可百姓们往往听不懂什么战术布局,战略部署,更不明白他在政治与军事之间的平衡有多么精妙。
大家伙听得最多的,还是花无穷那传奇似的勇猛,打仗那会儿,今天说他连取十二上将首级,明天讲他从万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带领姬云旗突围。
这才是令汉子们心驰神往的故事。
“花……花将军,我……”
秦凤屠不知自己怎么了,说话竟连舌头都捋不直了:“一直崇敬您老——如今,竟见到活的了!”
他开始恨自己没有半面生的伶牙俐齿了。
姬云旗语带三分笑意:“无穷,你的崇拜者还是这样多。”
只见花无穷那冰冷沉默的神色,逐渐消融瓦解,他默默解下头盔,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露出原本的五官来。
“咳……秦老大,是我。”
她的声音虽然沙哑,却也能听出来,是那花下楼老板想容的音色。
只见四方城众人的脸色,从崇敬,到震骇,再到呆若木鸡,不过用了眨眼的功夫。
秦凤屠最为夸张,他的下巴几乎要摔到地上去了。
姬云旗终于朗声笑了起来。
花无穷的这种笑话,他真是百看不厌。
花无穷无奈地瞧了姬云旗一眼,她就知道,主上的乐子,一半都是从她身上捡来的。
她跟姬云旗的时候,年纪还小,衣裳又是胡乱穿,分不出什么男女来。
再加上她力气大得骇人,便没有人当她是女孩,默认她是个男孩子了。待后来,姬云旗派人教她学武、学骑射,整日跟军营里的男人厮混在一起,久而久之,变声时喊坏了嗓子,练得筋肉发达,就更没有女人的样子了。
也无外乎她刚来花下楼的时候,一众姑娘心疼得对着她又摸又捏:“哪个这样狠心,搓磨娇滴滴的女儿家——”
娇滴滴的女儿家——这四个字离她真实要多远就有多远。
她估摸着,如果不是她来了月事,只怕姬云旗自己都把这事都给忘了。
不过纵然她有了这一出,知道她真实性别的人,也没有几个,等上了战场,她成了威名赫赫的花将军,就更没有人会知道这事了。
不是她有意隐瞒,是真的没人来问。
可一旦有人发现了这件事,那就是姬云旗难得一见的乐子,非要大笑一通才觉得舒坦。
花无穷后来想,可能是因为她头一次来月事那次,姬云旗太过慌张茫然,出了好大的丑,从此便有了看别人丢丑的恶趣味。
回过神来,花无穷咳嗽了一声:“事关机密,只得隐瞒诸位,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