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那就要很多很多的钱。”
其实这句话还有后半句补充,但被宋瓷一直选择性忽略掉,可能是因为有些时候她也能感受到来自于外公外婆并不流露于言辞的爱,但贫穷却是她成长过程中一直挥之不去的阴影。
外婆每个月吃进口药要花一大笔钱,再加上以前给宋瓷妈妈治病时向亲戚们借的债,宋家祖孙三口的日子不算揭不开锅,但也绝不算宽裕,宋外公当家更是秉持着能省就省的原则。
这个能省的就是一些不必要的物质消费和精神文化消费,比如宋瓷喜欢的新裙子、她曾经想学的芭蕾,在生活二字面前便显得无足轻重。
贫穷这种事无法被伪装,宋瓷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学校出了名的特困生,和其他特困生相比,她的家庭看起来更有悲剧色彩。
尤其是“父母双亡”这种无论何时说出来都会成为致命杀器的前提下,每一任老师都不免对这个安静内向的漂亮女孩心生怜惜,即使她的成绩只能算中流,但她依然是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
从小学到初中,宋瓷和陈丽迪一直是同校不同班,到了高中两人终于第一次被分到同一个班级,陈丽迪的兴奋在一个月内收到第四次他人拜托自己转交给宋瓷的礼物后逐渐湮灭。
少女的姝丽在进入高中以后以一种惊人的态势开始盛放,搭配凄惨身世作为底色,宋瓷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成了附近多个高校男生心中的白月光。
可这抹白月光高悬天际,对待女生还能说上几句话,面对男生的示好总是恨不得离开三丈远。
陈丽迪私下里一直认为宋瓷对待男人的这种过敏态度是因为那个她陈世美老爸,初三那次两人偷偷去找人的事最后还是被宋家外公外婆知道了,因为陈世美特意派他妹妹过来双桂弄当着宋外婆面说如果有需要帮忙的打电话就好,直接跑到人家家门口非常不合适。
就差指名道姓说不想看见宋瓷了。
陈世美妹妹走后,宋瓷被宋外婆用藤条打得很惨,惨到让无意间看到她手臂上伤疤的老师差点报警以为她家人虐童。
陈丽迪曾经问过宋瓷会不会恨她外公外婆,两人角色互换的话,她应该早就离家出走了,怎么可能还在家里既任劳任怨又任打任骂。
“你不会在替你妈赎罪吧?”陈丽迪想到前几天看的小说情节试探着问道。
“你每天到底在看些什么东西啊?”
宋瓷笑起来很像陈丽迪记忆中的宋美芝,用文艺点的形容可以描述为“月亮穿破乌云露出的第一缕光”,可笑容里却总是带着一抹忧愁的底色。
在她所处的情境里,没有人可以彻底开心起来。
“弄堂里的人聊天的时候说过我外公外婆以前很宠我妈妈,是要星星不会给月亮的程度,可能他们后来觉得就是这份溺爱毁了我妈的人生,所以现在才会对我这么严厉吧。”宋瓷面色寻常的为家人找着借口解释,她也确实是这么坚信着的,否则该怎么劝说自己接受呢?
而且除了接受又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连亲生父亲都不要她,外公外婆的冷脸又算得上什么。
陈丽迪不担心宋瓷会被男生的小恩小惠骗走,可回家路上时常会有其他学校的学生以及街边混混慕名来堵她,丝毫不在乎宋瓷的冷脸和拒绝。
没办法,陈丽迪只好拜托自己的老爸穿上警服来学校给她们保驾护航。
即使这样也是治标不治本,少女的身世和美丽一样远近闻名,不胜其扰的宋瓷干脆剪掉了一头长发,顶着一头参差不齐的短发来上课。
“不行你就申请住校吧!”陈丽迪这么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