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山弟子悚然一惊,将眼前这名白衣少年上下打量了许多眼,仍是不能将他同传言中那位大名鼎鼎的剑君联系到一处。
可还没等他盘问到第二句,这少年便自然而然将那匹瘦马的缰绳塞到他手里,非常厌倦地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眼峰顶,仿佛自言自语:
“这个点,云松子那个唠叨鬼到底讲完了没有?”
聂明心的轻功,说不上太好,却也不会太差。他平日对上别人,只有杀人同制敌这两样选择,说到逃命,倒是少之又少。因此轻功只练了个三流水平。
对聂明心而言,这个三流已经十分够用了。
可也因此,慢,是非常有理由的。聂明心抵达峰顶时,武道大会已经开始有一阵子了。
擂台场上人影你来我往,兵器交接间,一者力有不逮,一者却似力大无穷,兵器竟是应声而裂,断刃借着余劲直直脱手而出,朝着人群里飞去。
眼见就要有不知道哪个倒霉鬼魂断刃下。电光火石间,只听人群之中一声轻喝,清绿剑光凛然划过,“锵”一声,那断刃竟是被这恰到好处地的击至一旁的巨木身中。
这时,半截竹叶飘然落地,边缘锐利。赫然便是方才那道清绿剑光的原形。
落败者萎然倒地,整个人还在余劲中缓不过来,无端便听到一句不客气的点评:“剑招不差,剑太差。”
抬眼一看,却是一名白衣少年郎,眉间一点朱砂,头戴帷帽,背负长剑。他点评过后,在周遭人的窃窃私语中挟道而出。
在众人哗然眼神中,登上问天峰的小竹楼,不紧不慢地落坐于云松子与琉璃客的中间。
——天下三剑,剑道三君。
坐在这个位置,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琉璃客是个满身风流气的俊朗公子,身边站着一名手中抱剑,身着红衣的美艳女子;而云松子乃是玄机门掌教,一身道袍,银发高束,拂尘与长剑并负,道骨仙风,从眉目里仍能见到几分年轻时的疏狂清隽。
琉璃客将他上下打量,啧啧有声:“有趣,实在有趣。”
云松子原本在闭目养神,此时也微微抬了眼,不等他开口,聂明心道:“走火入魔。”
云松子便继续阖上眼。
聂明心问道:“今天你们讲了多久?”
琉璃客:“道长一炷香,三位刀主加起来一个时辰,盟主一个半时辰,比你想的要快。”
他又继续盯着聂明心看,“旁人练功走火入魔,是七窍流血,油尽灯枯,你倒是好,返老还童,驻颜有术。我真是七分羡慕。”
他身边的红衣女子娇奴却是十分不给面子,她掩唇轻笑,美目流转间顾盼生辉,“观主说七分羡慕,羡慕是假,分明是十分想看热闹。”
聂明心懒得理他。
他提起一旁案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后,便就坐着,微微阖上了眼睛。
半柱香后。
琉璃客歪了歪头:“又睡着了。”
云松子道:“往常而已。”他一拈长须,低声道,“今年的剑比。前年是明心,年是我上的台,今年该你了。”
这说得便是剑比最后三君列位的事了。
这武道大会中以武会友,刀剑争鸣,评比春秋。就拿剑比来说,最后夺得剑比第一者,便有一次挑战三君的机会。刀比同样。
若胜,便能证明自己是下一个剑道巅峰,既可名列三君,亦可名扬天下。若败,能从剑君下走得几招,也是十分长脸的事情,若是讨了对方的眼缘,指点几招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