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松子也曾风华鼎盛,可此时已是期颐老者,该证的道,该指的剑,也已经巨细无遗地一一做过。他已是一派宗师,当然可为师为表,却已经不是琉璃客证道的最佳人选了。
琉璃客风华正盛,年富力强,正是孤独求败的时候。此刻出现一个少年天才,锋芒毕露的聂明心,自然正合他意。
聂明心却是不常搭理他的。
何况他们这等境界的对手,□□可以,要竟高下,不死不休。
琉璃客虽有意相争,可这意却似浮沙,轻轻一拂,便也落进尘埃里,实在不经一提。
红尘大好,他更留恋温柔乡,又何必闹个不死不休?
可对聂明心自找麻烦,专程从问天峰拎个半大孩子回来这一事,他却又是万分不解的。
如果说他跟聂明心真有什么共通的习惯,那恐怕就是厌恶麻烦。
而在这点上,聂明心甚至要更胜他一筹。
那个连走在路上都要乔装打扮得万分落魄的模样,以防有人找他比剑的聂明心!
现在居然要养孩子?
这可真是万分令人骇然。
而接下来的日子,聂明心也真的是兢兢业业格外用心地养起了孩子。
他甚至隐姓埋名,放着他那宝贝至极的天雪崖不回(虽然琉璃客觉得这种鸟不拉屎除了聂明心自个谁不会去的地方不回也没关系),重新在江南找了块地,兢兢业业地养崽子。
琉璃客实在是不明白。
当然聂明心也不需他明白。
琉璃客某日兴起,到祈源的聂明心家中做客。他从门口进去,一眼就看见聂明心坐在小梧桐树下看书,渴时有茶水奉上,倦时有人扇风,惬意非常。
小少年鞍前马后,忙来忙去,像个小陀螺一般。
琉璃客:“……”
琉璃客一向自奉是怜香惜玉的温柔客,虽说现在这小美人此时姿色尚还欠奉,但这也不韪他怜香惜玉呀。
谁知正当他折扇轻摇,唇畔轻笑地向聂明心提出此举不妥云云时,一旁侍奉在旁的沈卿,竟然眼角泛红地问他:“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琉璃客立即摆手:“不不不,当然没有。”
沈卿泫然欲泣:“那是沈卿在何时开罪过阁下了?”
琉璃客汗流浃背:“这这这……”
他连忙看向一旁聂明心,见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书籍,赶紧拿着折扇捅了他两下。
聂明心凉凉瞥了他一眼,放下书,转头对沈卿道:“今天的课业做完了?”
沈卿眨着一双还余水光的眼,温温柔柔又欢喜地回道:“做完了。”
“老待在家里总不是办法,不活动容易长不高,我记得隔壁李叔家的小双儿可喜欢你了,你找她玩去。”
沈卿噎了一下,“师尊,你这样说,让别人想多了就不好了。”
聂明心语重心长:“不喜欢小双儿?那酒坊张掌柜家的小姐也生得颇为好看,虽然长你几岁,也无伤大雅。卿卿,找媳妇可是要从小准备好,别学我,一把年纪了,还没个着落。”
沈卿:“……”
琉璃客听得咋舌,他咳嗽两声:“明心,认识你这么久,我还不及问你,今年高寿?”
“……二十有三。”
琉璃客:“高寿高寿,那你怎么还没娶妻呀?”
登时飕飕一道剑气便刮着琉璃客鬓边过了。
众所周知,迄今为止,这位最为少年英雄的剑中君王对于江湖中诸多对他投怀送抱的红粉美人们,先是婉而拒之,不成,横剑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