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发出一阵嗬嗬声,拱起了背,真像一只要抓老鼠的猫。于秋凉这只小老鼠冲她笑了笑,继而半弯下腰,似乎要找寻一个突破口,从她的视线中逃走。他们僵持了约莫一刻钟,女鬼突然动了,校服外套灌满了风,像是一个大口袋,她整个身体胀大成了一只气球。
她志得意满,认为于秋凉一定会逃跑,可于秋凉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待女鬼扑到于秋凉面前时,她的肩头忽然一沉,紧接着,于秋凉手腕翻转,将她丢进了火堆里去。她徒劳地挣扎着,但夜风又变大了,她的校服外套膨胀起来,突然使不上力气。于秋凉毫不客气,在她背上重重地踢了一脚,把她踢进火堆,火苗晃了一下,影子疯狂扭动,过了些时候又安静下来,于秋凉拧开水瓶,哗地一下把火灭了。
骤然从明处回归到暗处,于秋凉的双眼有些不习惯。若有若无的叹息飘进他的耳朵,他揉了揉被火烤得酸涩的双眼,突兀地落下泪来。人不仅在伤心难过的时候才会落泪,流泪是一种生理反应,和打个哈欠是差不多的。
“我应该谢谢你吗?”余夏生拿着一部手机,神色复杂地看着于秋凉,“你一下子给我送走三个,你真是……”他“真是”了半天,没说出个贴切的词。
“唉,我说你这个人大有问题啊!我出来见我女朋友,你还要跟踪我。”于秋凉一张嘴颠倒黑白,随便就能溜出一句瞎话。他哪儿是来见女朋友,撒这种谎也不脸红。
女朋友?余夏生想笑,但又笑不出来。假如刚刚被丢进火堆里的那个是于秋凉的“女朋友”,那他就要把这孩子带回去好好教育了。棍棒底下出孝子,这句话有几分理,于秋凉是该挨打。
纵然那女鬼被火焚烧也是罪有应得,可她应当走正规程序,经过判决后再被送去受罚,如果都像于秋凉这样随意办事,那就乱了套了。余夏生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总认为于秋凉是该害怕的,然而事实和他所预测的截然相反,刚刚那一幕,甚至给他造成了心理上的强烈冲击。他有一种直觉:于秋凉是在报复。而于秋凉想报复什么人,针对哪件事,到目前为止还不清楚。
“你这样是要被抓走问话的。你以后……”余夏生说到这儿,话音猝然终止,茫然的云雾在他眼里闪过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怎样的话。他将地上的纸灰和未燃尽的蜡烛扫视一遍,这才说道:“你太不听话。”
“我本来就不听话,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于秋凉惊奇地望着他。余夏生悚然一惊,那双眼里可是一点儿笑意都没有。“我很讨厌的,我是个坏人。”于秋凉郑重其事地宣布,如同在宣布一个大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