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听到回应,余夏生也不多问。如果总盯着一个对方不愿意解答的问题去提问,非要听见自己满意的回答,就太惹人生厌了。
过了一会儿,于秋凉才说:“我小时候还挺上进的,以学习为第一要务,最大的目标就是考第一名。那时候我跟我爸妈住一起,他们都很喜欢我,但是考得稍微差一些,他们就不太高兴。”
小孩子,喜欢玩耍是正常的,但是有些时候,大人们不喜欢看到孩子们玩耍。他们把孩子的正常活动视作贪玩,从玩耍联想到不学习,从不学习联想到学习下降,从学习下降想到不务正业,又从不务正业延伸出来,想到废人,想到死亡。在他们眼里,唯有坐在教室里读课本,才配拥有光明的未来,然而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假如失去了光明的现在,就很少有人能够撑到最后,亲眼目睹光明的未来。
所有的路都像是独木桥,在狭窄的桥面上,总得有掉下去的人。无论在哪座桥上行走,安全通过河流的人都是少而又少。于秋凉又不说话了,他在思考怎样委婉地表达自己的看法。他的脾气还算好,如果换作别人,恐怕这时候早就直截了当地开骂,让内心的愤怒全部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于秋凉不喜欢发怒,因为火山灰不光会把别人掩埋,也会将他自己淹没,他尽量温和,为了让别人心平气和,也为了自己保命。
“我本质上是个不上进的人,我只想混吃等死。我这个人吧,挺消极的,就是老感觉活得太久了也没意思。你说一天天这么无聊,我活着干啥呢?越无聊我越难受,越难受我就越想当场去世。”于秋凉抓了抓头发,眼睛盯着地上那薄薄一层雪,“我也不是干什么都能干得特别好,但我爸妈这么觉得……我正常发挥,他们说我偷懒,骂我,我爸喝多了还打人,你上回也见了。他们越这样干,我就越觉得活着没意思,我凭什么非得照他们的想法做事?太不讲道理了。”
“你挺好的。”余夏生不知道说什么能够安慰他,干巴巴地讲了一句。
有很多人对于秋凉这样说过,可能他在别人眼里也确实挺好的。于秋凉想到他同学的家长,他们貌似也经常拿于秋凉和自己的孩子作比较。但是,不管怎样,他们对自己的儿女没有太严格的要求,那些孩子们的心眼,也并不像于秋凉这般细小。小心眼的孩子遇见无理的大人,这样的家庭注定不会幸福。
哎,什么和谐友爱一家人。白日做梦。
“哦对了。”于秋凉猛地想起他爹来找他的那回事,忽然生出一个坏主意。他朝余夏生勾了勾手指,笑得一脸奸诈:“你过来,我和你说件事。”
“什么?”余夏生不疑有他,乖乖地附耳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