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静寂,是无边的静寂。于秋凉感到一阵眩晕,他觉得自己可能又要发烧了。
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刚想往床上躺,房门却突然被打开。黑纱覆面的女子站在门外,一双冷漠的眼睛直勾勾望向于秋凉,好似一条冰冷的毒蛇。于秋凉抓紧了被子,与那女人对视,良久,女人才开口说道:“主人找你,有事情要谈。”
“他没长腿吗?让他自己来。”于秋凉毫不客气地呛声,他现在是破罐子破摔,能狂则狂。心情差到极点的时候,他是没有心思考虑前因后果,没有心思谨慎斟酌的,他只想尽快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全部都发泄出来,发泄得越快越好。
他如此不客气,招惹来危险怎么办?谢江月埋怨似的看他一眼,刚想张嘴说些什么,突然看到蒙面的女人转身走掉了。女人走时没有关门,房门就那样敞开着,对方似乎笃定他们不会逃或是无法逃,压根没想着要防范。
门开着,于秋凉也懒得挪窝。他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这一天折腾下来,他实在是很困、很累了。谢江月坐在窗台下面看他,神色晦暗不明,面目被窗外大树投下的阴影掩去大半。
躺在床上,于秋凉短暂地眯了一小会儿,在他昏睡过去的这段时间内,他做了一个没头没尾的梦。
他似乎看到余夏生和路怀明的脸在他眼前晃动,余夏生手中拿着一套数学练习题,而路怀明手里捧了一本高考报名手册。这情景太荒谬了,以至于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它是场梦,可这梦在虚假当中掺了一丝真实,不管有多不合常理,做梦的人所投入的感情都是真的。
一股怨气凝结在胸中,难以排解,难以发散。于秋凉猛地清醒过来,一把抓住床边男人的衣领,用力捏出一把褶皱。男人的衬衫大概价格高昂,当他意识到于秋凉将他的衣领捏出褶皱时,他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唱川剧的变脸高手,也不一定能像他这般,在短时间内变换多张面孔,并且颜色各不相同。
给敌人制造了不快乐,于秋凉就感到快乐。他是个坏孩子,对自己的敌人没有半点儿慈悲心,他不认为这种作风有何不对,敌人就是敌人,对敌人保留慈悲心肠,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他极欣慰地笑了,撒开男人的衣领向后一仰,重新倒回床上,将被子拉了上来,蒙住自己的头脸。男人的声音隔着一层厚被子传来,但于秋凉半个字也不想听,于是他抬起腿,给了这喋喋不休的家伙一脚。
室内顷刻间安静了,于秋凉打了个哈欠,把自己裹好,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他是个坏孩子,没有绅士风度,他只管自己睡觉,顾不上谢江月在哪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