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又涵抬眸:“你看出来了?”
杜唐冷冷地说:“看出来不难,看不出来才难。”
“认真的。”陈又涵这才回答他。
杜唐回神,眼神停留在叶开的脸上。干净、内敛的高贵,让他想起叶芝的散文笔触,是自然的、毫不张扬的轻盈的美。他刚才在想叶开会叫他哥哥还是叔叔,毕竟怎么叫辈分都会乱。没想到他叫他杜老师。陈又涵眼神不太好,这回却很在线。就是路有点窄。
他很少笑,此刻对叶开温和地笑了笑,疏离地寒暄,嗓音特别好听:“你好,小译平时给你添麻烦了。”
“杜老师客气了,宿舍里还是施译照顾我多一点。”顿了顿,他说:“谢谢您上次给我签名。”
杜唐勾了勾唇,问:“《聂鲁达情诗》里,你最喜欢哪一句?”
“还没有看完,只记得一句——”叶开看向李花。开得真早,不过一月份就很热闹了,满树的白色小花一簇一簇簇拥在枝头,被风一吹就落了满地。他收回目光,用标准的西语发音念出一句诗:“——你是我每日的梦想。”
“好句子。”
礼貌地告别,施译微抬头问:“哪有聂鲁达?上次签的不是叶芝吗?”
“是聂鲁达,你记错了。”杜唐轻描淡写地笃定。
叶开出校门,陈又涵的车等在路边。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他来接送上下学?竟然不太记得清了。
像三十七度的水。
会忘了它的存在,但它包裹着指尖时,会感到无可替代的舒服。
他打开车门,往后座扔下书包,冷不丁说:“我刚看到你初恋了。”
陈又涵推他脑门儿:“狗屁。”
“眼光不错。”
车子启动,叶开随手点开一个本地音乐电台。粤语播报声中,陈又涵笑着吁出一口烟,单手打转方向盘,切入寒假接学生放假的混乱车流中——
“能别每天变着法儿夸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