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李蒙兴奋得要用被子当盾牌抵御入侵都忘了。
“什么时候你打得过我。”
“……”李蒙整个人都蔫儿了,撇了撇嘴,“师父你这做人太没诚意了。”
赵洛懿没说话,轻拍了两下李蒙的额头,让他闭上眼,“我弄得你不舒服?”
“挺舒服啊。”
“那你还惦记什么?”
正侧扒着赵洛懿一条胳膊的李蒙屁股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一下。
“那不一样,我还这么小,你得让着我,而且好多事,我还没试过。”李蒙嘀咕道。
“再说吧,睡不睡,不睡起来练武。”赵洛懿语气里带了三分威严。
李蒙才不怕他,总之知道赵洛懿都是嘴上说说,他行事没那么多思虑,前一刻也许还不同意,后一刻不知道为了什么又会做出完全相反的决定,要按常人的路子去揣测赵洛懿,实在费劲。李蒙想不明白的事从不多想,他叹了口气:“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右眼皮子一直跳。”
“还在跳?”
“嗯,还在。闭着好一些。”
“那就闭着。”赵洛懿宽厚的大掌搭在李蒙的眼上,也许是多了这一层保护,李蒙心里安定下来,过了一会朦胧有了睡意。
急促的敲门声将李蒙惊醒,等不到开门,门被人从外面撞开,安巴拉光着脚,动作凌乱地在系衣服,手忙脚乱的把搭在架子上的衣袍一股脑扔到赵洛懿师徒身上,朝他们吼:“图力来了,要命的就快点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达成,明儿见~
☆、一五九
城外,风暴过去之后,留下宁静的沙漠和没有一丝云迹的无边苍穹。
蔡荣满头是沙地从车中爬出,帽子、蒙脸布、碍事的斗篷,都被他扯在一边,他布满破裂流脓的水痘的手快速在细沙里翻动,大声呼喊“阿姝”的名字,每一声呼喊出口,都带着心肺里涌出的血气,口腔中早已尽是铁锈味道。
蔡荣摇摇晃晃地起身,他扭过头去,马不在了,车夫也已经跑得不见影,他站也站不稳,狠狠扯下一根木辕,那马车本就被摔得摇摇欲坠,一半埋在沙里。地下那股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尘土气息如同一个驱之不散的噩梦,阴云密布地笼罩着蔡荣。
他遥遥望了一眼,说是去一家旅店,这里举目四望不见人烟。就算是跑,他也没多少力气跑了。蔡荣想起自己发的誓,心生不祥,两腿一蹬,握着木辕用尽全身力气插|进沙中,试图将马车撬出。
“阿姝……”不片刻,蔡荣累得两眼发花,瘫在地上。
天上,是云散去之后的圆月,是蔡荣从未见过的巨大,悬在头顶。
地下,是夜里冷得彻骨的细沙,令蔡荣浑身一个抖颤。
他的阿姝总是那样柔软,她的皮肤总是温热,那年她还是一个小丫头,缩在他的怀里睡觉,一呼一吸之间,极尽小心翼翼,生怕他一个不悦,就要把她丢下。那会她就像一个小火炉,她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喜欢她赖在他身上,尤其是冬天,为他取暖,安慰他坚如铁石的一颗冷硬的心。
及笄以后,像是一夜之间,那年中安城的桃花开了,又在一夜雷雨呼啸之中零落满地。那个雨水刚停,空气湿润微凉的早晨,没太睡醒的蔡荣溜达至中安最大的歌舞坊,阿姝正垫着脚,一手抓着一条花枝,察看那里的花苞。
薄薄的一袭白色长裙,仿佛是一阵淡烟,阿姝初长成的窈窕身姿,就包裹在那一块随手可以撕破的裙子里。
她头发也不梳,凌乱得如同招摇的海藻,直垂至圆翘小巧的臀部。看见蔡荣的一刹,她手一松,桃枝上的雨水震颤而落,落得她满头满脸都是。那双雪白细嫩的脚还不住往裙子里缩。
蔡荣早起的困顿一时之间扫尽,那以后,他再也无法将阿姝看成一个小丫头。他清楚地知道,她是个对男人有致命吸引的女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胆怯得无法将爱恋说出口,但他蔡荣何许人?风流薄幸是他的天性,每当那双东夷人琉璃般的大眼睛羞怯地看他,最原始的得意与冲动就让他满脑子充血发热。
他为她安排了最好的出路,人尽其用,甚至送走他的前夜,他给她最想要的东西,给这场初遇最好的结局。他知道这一夜的荒唐与绝艳会成为远走塞外的阿姝一生之中,最珍贵的宝藏,于他,是得到多一具新鲜的肉体,多一次刺激的体验。
大漠中躺着只剩下出气的蔡荣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聚起来,耳朵里的咳嗽声越来越响,而他自己已经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只温热的手在蔡荣脸上轻轻拍打。
他总算回过神来。
同样灰头土脸的阿姝脸上一阵狂喜,把他扶起来。
“阿姝……”蔡荣微微睨起眼,在他的视野里,阿姝穿着那一身单薄的白裙,她的模样才长开。
“大人,你等等,车里还有一些水,我去取。”阿姝的手被蔡荣紧紧握住,她屡次抽,却抽不出。
“阿姝啊……”蔡荣吃力地靠到她的腿上。
阿姝却将他扶起,让他枕着自己最柔软的胸脯,她身上的香气令蔡荣精神恍惚起来。
地下还是冷冰冰的沙,天空还是亘古不变的孤独着的那一轮月亮。眼前的阿姝,是长成妇人的样,和蔡荣想象中的青涩不同,她美得让人不敢多眨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