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那人更是不懂得要守规矩,还敢把油腻腻的菜汤泼在他身上。
“皇上你笑了!”桃儿惊奇道。
赵乾永满脸的冰霜已不知去向,嘴角略微弯翘起,眉宇间也笼罩起一层宠溺,手一伸揽过桃儿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轻轻嗅了嗅她的脖子。
她身上的香也与那个人一模一样。
“有劳费心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桃儿心尖颤,她疑惑地看了一眼赵乾永。
赵乾永扶起她来,起身,振臂,放下双手,推了推桃儿:“还不去叫人,朕要更衣。”
当晚,东夷来的使臣在中安城中专门接待外宾的驿馆住下,唯独一个女人,留在了深宫。
三更天,赵乾永打了个哈欠,立刻有机灵劲过头的太监捧上来一个青瓷碗。
“皇上,用碗参茶罢,丽妃亲自煎的,正好合口。”太监道。
赵乾永端起来,喝了一口。
“太后那边。”
他才起了个头,太监便回话:“已经歇下,入亥时就从玉乾宫起驾回去。”
赵乾永将碗盖一放,太监点头哈腰接过碗去,置于盘中,毕恭毕敬地躬身退出。
宫门落锁已久,皇帝从暖阁出来,去了贵妃那里。听下人来报,桃儿便恹恹打个哈欠:“知道了,本宫歇息了,今夜不必留人伺候。”
都知道丽妃是婢女出身,起初进宫受了不少冷待,到年初皇帝进进出出都带着她,位份一晋再晋,才知恐怕这是投了皇帝的好了,皇帝出宫微服,身边带了两个人,一个是多年圣宠不绝的贵妃,另一个便是桃儿,她的话如今已没几个下人敢不听。从前她还只是个宫女时让她一天打扫三间宫殿的一个大太监,后来不知怎么就没影儿了,桃儿还是那个春风满面楚楚动人的桃儿,欺负过她的人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宫里多有传言,不过谁也不敢多问,只知道这个丽妃不是能被人欺负去的。
听着外面脚步声离去,桃儿卸去钗环,从一口锁着的旧木箱里翻出做宫女时穿的衣服,如今天子偶尔还要叫她在无人时穿一穿宫女的衣服,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怪癖。
她换好衣服,将斗篷一展,那是一顶深灰色的斗篷,一出门就与夜色交融,她灯也不必点,宫中每一条小道都有宫灯,本就明亮。
这么若无其事地离开自己的宫殿,也不是一两回了,从来也没被人发现过,真的发现了也好说,就说是去见皇上。
她是出身卑微的丽妃,使出什么狐媚手段勾引人都不足为奇,虽然太后不喜欢,皇帝可很喜欢。
一路都是寂静,只听得见自己很轻的脚步声,那声音要是不仔细听,根本分辨不出。
终于,桃儿在一间宫室门前站定,她转过头脸,小心地四下看了看,才推门进去。
关门声响起的同时,其中一间小室点起了灯。
桃儿走去,推开门,每当要偷偷摸摸做点什么,她的心总是从换衣服时就不由自主被一根绳子提起来,直至看见这个人,心才能又落回肚子里去。
“让侯爷久候,我得得了信,说皇上去哪里过夜,才敢过来。”
正在喝茶的霍连云略点点头。
桃儿察觉他的神色有异,无论什么时候她见过的靖阳侯,都是春风得意,五陵少年样,何曾见他像今日这般沉默。他的脸也瘦了,虽是一如既往的英俊,但依他掌管肃临阁的城府,都掩饰不住憔悴,想必是有大事。
“侯爷今日找我来,有什么事,就尽快说罢。我得尽快赶回去,否则要是半夜里皇上又想起到我那里,可就不好了。”
桃儿轻声提醒霍连云。
霍连云这才回过神,他放下茶杯,从万千思绪中捉到一根线。
“今晚东夷使团带来的女人留下了?”
“留下了,住在玉乾宫。”
“皇上……”
“皇上没去她那里,去的是贵妃娘娘宫中。”
“放心,皇帝不会宠信东夷人。叫你来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想着这三个月未见你,不知道安排你进宫是对是错。”
桃儿脸上出现了一丝恍惚。那年在知府内衙当个烧火小丫头,得到的一条路子,竟然是一条一步登天的青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