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雾非欢扭了扭头,语气有几分懒散的兴奋,“师父,你就不愿同我多说几句话吗?”
阮霰一言不发,丢了刀,抓出新的。
“说几句,师父,这可是遗言了。”雾非欢伸舌舔过牙齿,抬起骨刀,眸底光芒觉诡谲。
“你要我说什么?”星辉在喧嚣兵戈声中兀自沉静,衣角在夜风里拉出曲折弧度,阮霰的眉眼一如既往冷漠漂亮,被星光、刀光、剑光、元力光华映亮的脸,有种玉般的质感。
“比如,你想睡在什么样的棺材里,住什么样的房子,门前种什么花、养什么草。”雾非欢笑道,“告诉了我,我才能一件一件帮你完成。”
却是换来阮霰一声冷嗤:“从前没发现你是这样偏执幼稚的人。”
雾非欢当即变了脸色,原地暴起,骨刀朝阮霰猛劈过去:“那是因为你太不关注我了——”
刀风凌厉劈向面门,阮霰敏捷一闪,继而错步旋身,双刀一先一后狠斩雾非欢后背。雾非欢反应亦是迅速,以一个极为扭曲的姿势避开,俄顷身形疾闪,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阮霰身后,将刀前刺!
噗嗤。
刀没入血肉的声音,在一片兵刃交接声中显得微乎其微,又如泰山之重。刀身从肋骨下穿透而出,阮霰保持着持刀姿势半跪在地,原箫寒猝然回头,但被凌厉瞪回去。
下一瞬,雾非欢抽出阮霰体内的刀,绕到他身前,挡住原箫寒看来的视线。
“我一直都是偏执且幼稚的人。”雾非欢俯下身,捏住阮霰下颌,迫使他抬起头,两个人贴得极近,几乎鼻尖抵着鼻尖,呼吸交缠,灼热湿润,“早在你捡到我之前就是了,不过那会儿为了讨你欢心,收敛起来罢了。”
大量出血让阮霰的张脸变得苍白,配上不断颤动的、被汗水濡湿的睫毛,脆弱又美丽,轻易便能勾出深藏心底的破坏欲。雾非欢手上力道越来越大,几乎要把阮霰下颌捏碎。
阮霰同那双充满着占有、摧残、虐杀、厌恶、爱恋的眼睛对视,倏尔过后,冷笑起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雾非欢,你真的以为,在杀死我之后,就能独占我的尸体了吗?”
雾非欢眯了下眼,刚要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忽觉一道冷冽气劲逼至身后。回头一看,赫然是时拂天风——通体玄黑的长剑高速旋转着朝他刺来,周身覆着幽冷的、暗紫的光流,森冷骇人。
原箫寒一手掷出长剑,另一只手伸指成掌,往地面一拍,打出一个巨大深坑,围住他的人都在这一刻跌进去,他更是借着这股反冲力,凌空而起。
在阮霰瞪过来的时候,原箫寒就明白,受伤是阮霰计划中的一环。诚然,这是一个可以使雾非欢和阮东林都放下戒心的举措,更可以借势持续受伤直至濒死,让雾非欢看清阮东林不会放过阮霰尸身的真相,挑拨双方刀剑相向,最后坐收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