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垂云看了我一会儿,居然点了点头,指了指红烧牛肉味儿的。
我心里对他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我看上的红烧肉,不,我看上的未来合作伙伴。
吓成这样还没忘了吃。
两碗泡面端上饭桌,我笑嘻嘻地问鬼少爷:“这位先生,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鬼少爷虽然昨天吸了些阳气,但吃人间的食物,还不够格儿,现在又怕江垂云发现他也是鬼,只好幽怨地别过头,瓮声瓮气地说他减肥。
我和江垂云呼啦呼啦吃了大半碗,这小子才想起来问我是谁。
鬼少爷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我俩吃,只能靠闻味儿解馋,此时也好奇地看着我。
我咕咚咕咚把剩下的汤喝完,抹了抹油腻的嘴,打了个饱嗝,自我介绍道:“在下姓苏,排行老六,做的是降妖除魔的营生,道上的兄弟给面子,都叫我一声六爷”。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谄媚道:“当然啦,您叫我苏老六就行,以后,我还要多多仰仗江先森帮我啦。”
江垂云自然是有些懵,问道:“我帮忙?我可什么都不会。”
他狐疑地看了我几眼,见我不回答,低头喝起了面汤,最后连碗底的肉渣,也一并吞了,吃完不住地跟我说,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泡面,直赞我手艺好,泡个面居然能泡的如此美味。
我笑的很是欣慰,宛如老母鸡看着自己辛苦拉扯大的小鸡崽儿。
此时,本来一直贴在江垂云身上的鬼少爷忽然变了脸色,慢慢站起身,惊疑不定地看看江垂云,又看看我,退到了墙角,才发现这间屋子被下了符,根本出不去,急的小脸都白了。
卧室里的那个女鬼也发出凄苦的哀嚎,嘶哑粗粝。
江垂云只顾着碗底那仅剩的一点汤汁,根本没有发觉周遭这一切。
楼下传来孤魂野鬼的尖叫,宛如已身处无间炼狱。
它们四散奔逃,肝胆俱裂,却苦于阳光桎梏,只能在我们脚下瑟瑟发抖,哀哀求饶。
那是因为夜叉初食鬼肉,终于释放出了满身浓重的煞气。
8.
若说这吃鬼,用食物来打个比方,也分鲜嫩醇辣,馊老臭酸。
七岁以下的小鬼,就像羔羊肉,怎么吃都合适。
或是几十年的老鬼,甭管多大岁数死的,在人世漂了这许多时日,浸淫着烟火气久了,就像老腊肉,滋味也是绝妙。
但最让夜叉喜欢的,就是那种怨念深恨意浓的厉鬼恶鬼,非要打个比方,大约就是浓油赤酱的红烧肉。
若是这三种集合在一起,那冲天的香味勾的钟馗都要从地府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