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园的爬墙虎只剩下干枯的枝蔓,黄褐色一片,攀爬在灰冷的高墙上。
一到春天,它们就会抽出新的枝桠嫩叶,每一年循环往复,翠绿鲜亮,映着园子里姹紫嫣红的芍药。
芍药开的极盛,总是烂漫地垂在石阶上。
那石阶他踩了无数次,从蹒跚学步的小童,到意气风发的书生,十几年的光阴岁月,都是在这里渡过的。
后来石阶上又多了一个女人,穿着新妇的红嫁衣,目光温柔如水地看着他。
“对不起,阿玉”。
鬼少爷望着那门窗紧闭的堂屋,仿佛看见阿玉躲在那里,苦苦地等他回来。
对不起,我现在才想起你。
23.
冬天再冷,滨城的菜市场也离不了鱼货。
污水泥泞的水泥地,泡的发胀的木搭板,不时有几片鱼鳞嵌在里面。
台子上的货再新鲜,也掩不住脚下的肮脏腥臭。
卖鱼的老板老黄生的身材矮小,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店里的生意都是他那个五大三粗的婆娘在打理,他只负责在后面摔鱼开膛。
唯有顾客挑眼的时候,他才回头瞪人家一眼,窝瓜似的黄脸上鼻孔张立,让人看了浑身不舒服。
再转头剁鱼,刀刀震的桌板颤动,血水飞溅。
每当这时,顾客都噤了声,也不知道这鱼是要还是不要。
老黄的婆娘这时都全当没看见,拉着哆哆嗦嗦的顾客非让人家再买一兜子虾,回去包饺子。
又是年关时节。
老黄去市场的破公厕放了尿,回来看见他老婆拘束地站在摊子里,浑身不自在的样子,涂的血红的嘴巴像蚌壳一样紧紧闭着,见他回来,冲里面没好气地使了个眼色。
老黄赶紧走了几步,果然看见自家养鱼的水缸后面,有个男人的身影,被缸灯晃的蒙上一层诡异的蓝光。
那是个很瘦的年轻男人,金色的头发,穿着又土又大的皮夹克,也不知是学哪个港片里的造型,这么昏暗的地方,还要配上一副雷朋墨镜。
老黄那双小萝卜般通红的手指在脏兮兮的围裙上搓了搓,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双手给这男人递去,常年瘪着的脸笑的皱起一堆肉。
他点头哈腰说道:“六爷,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