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泉拿出剩下的粥,给身边的人分完,拆开包装,用勺轻轻搅动着。
百合和莲子的清香扑鼻,心中忽然释然。
能让这两个人改变的,除了他们彼此,她还真想不出来会有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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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成钊从病房里出来,对上烛茗走神的视线,停住脚步。
“你卢叔找你。我先回家一趟。”
纪成钊一向沉着,就是这样心力交瘁的时候也依然一副得体模样。
烛茗知道他要回去找梁婉,侧身给他让了路。
“老爷子已经这样了,之后也无非是烧钱留着他,你专心忙工作,一周或半个月来一次就好。”纪成钊在他身侧停下,突然说道。
住院费、床位费、药品费用……维持最后的生命全靠烧钱。
烧钱,纪家总是烧得起。
可人要是熬坏了,连老爷子都不能忍。
烛茗动了动嘴唇,刚要嘲讽些什么,忽然瞥见他鬓角丛生的细密白发。
老爷子查出病后,整个纪氏的重担都压在了他身上,他一面陪着老爷子治病,一面要处理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连自己一手创立的棣杉影视都不太管了。
“您最该好好休息。”他嗤笑一声,抬脚走进去。
影视公司冲击A股IPO难度大,重要程度根本比不上纪氏已经上市的那些公司。
纪成钊站在上市公司股东和管理者,尤其还是有可能继承纪老爷子股份的位置,压力可想而知。
这也是烛茗向纪可嘉笃定,他不会轻易和梁婉离婚的原因。
纪成钊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这个人,更是整个纪氏的利益。
且不说和梁家的婚姻状况会不会影响股市,单是梁婉死活想要离婚,或是想从纪成钊手里分走一半财产,也得问问纪成钊拥有的一半股权和股东答不答应。
成年人的世界,爱恨都可以放一边,权力和利益的纠缠较量才是第一位。
他不过是忍了一两句狗屁倒灶的废话,忍了一晚上的黑暗和绝望,但从今天开始,只要纪成钊愿意,外界的一切都将折磨她后半生不死不休。
看在这件事的份上,他今天就先不怼他了。
纪成钊满腹狐疑地看着烛茗掩上门的背影,一向对他没大没小的孩子忽然乖顺,心里怪别扭的。
他看向缩在沙发上极力伪装自己不存在的亲儿子:“你回哪儿?你们宿舍还是回家?”
纪可嘉跳下沙发,穿好外套,一改往日的糯软可爱,冷着一张小脸:“回家。我要去地下收藏室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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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辉洒在病床上,照得被角一片白,烛茗走进去,影子恰好遮住了漏进来的月光。
卢叔松开握着的老爷子的手,轻缓地放进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