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觉得胸口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那是一种久违的奇妙感觉,她知道爱情击中了她。这个傲慢的男人从所未有地吸引着她的视线,在那一刻她仿佛变成了十几岁的青葱少女,内心如青春萌动般惴惴不安起来。
“我……我来了。”她的语调也不自觉尽其所能地温柔起来。
“哦。”男人扭过头看她,仿佛惊讶于她的变化,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会。而就这么一会足以让她欣喜若狂。不过她心中涌动的热情随着男人视线再次的移开而冷寂下来,她看到男人重新戴上头盔向着前方迈开大步。而她只能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也许是即将临近目的地,伊娜觉得这一天过得如此之快,当天空昏暝下来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宝石湾的浩瀚海面。正如其名,那片一望无际的海面呈现出不同的瑰丽色泽,在天上火红行星的余晖照耀下,远远望去如一片宝石的海洋。
“看到了吗?圣地就在这片海域的心脏处,只要能够到达那里,我们就能回家了!”再看到这片海湾的时候,伊娜喜不自胜,她向着沙滩跑去,一直到细碎白浪淹没角落。她深深弯下腰掬起一碰海水,轻嗅着,仿佛从中能嗅到家乡的气味一般,手指上那枚松动的戒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着。她对着海面笑起来,浑身颤抖,她一把拽下那枚戒指,丢向海中。戒面上的光元素之石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很快被新一波的浪花淹没。
血族末裔一直冷眼看着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直到她把戒指丢入海中,他头盔后的脸色大变。他连忙冲入海中想捞起那枚戒指,但是海浪滚滚,就那么一会的功夫,戒指已经被冲得无影无踪。
“蠢女人,你疯了吗?”他恶狠狠地钳住伊娜的肩膀。
“你不是说过这并不适合我吗?”伊娜的脸上微微露出痛苦的神情,她不满地抱怨:“喂!放手!你把我弄痛了!”
血族末裔冷冷放了手,他背过身,一件一件开始解身上的盔甲。当最后的腿甲被解下丢在沙滩上的时候,他只剩下贴身的衣裤,随后他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不就是一枚从死人身上摸出来的戒指罢了!你才是在发疯!”伊娜站在海滩上,愤愤地跳脚,“我得告诉你,这里一天只有一班船!它就快来了!”可是不论她怎么喊,海中的血族末裔都没有搭理她。她看到他不断地把头露出水面换气,然后再次潜入水中。-sixiang-jia.net-
“莫名其妙的男人!”伊娜终于放弃了把血族末裔从水里叫出来的想法,而是百无聊赖地摆弄起血族末裔留在岸上的东西起来。厚实黑铁的盔甲,上面刻着细细的魔法符文,一看就是被元素附魔过。同样材质的长剑,伊娜试着掂了掂,剑很重,她一个没拿稳,剑重重掉了下来,差点没把她的脚趾头砸到。同样沉的还有那面用暗红色金属打造的盾。战士就是个人形装甲,她心里想着,把目光投到了一边那个小小的牛皮袋上。她知道不应该偷看别人的私人物品,但是强烈的好奇心战胜了一切,她太想了解这个神秘的男人了。在这种心情的驱使下,她打开了牛皮袋……她的面色慢慢凝重了下来,最后惊恐之色写满了整个脸孔……
怎……怎么会是这样……恐惧和不安如跗骨之蛆般顺着她的发丝向上攀爬,她想站起来逃跑,可是她看到了投射在她身前的巨大黑影,她艰难地扭过头,对上了血族末裔那对如嗜血野兽般的犀利眸子。
“……求……求你不要……杀我……”她语无伦次地喃喃。
“你在杀他的时候,有听过他的恳求么?”血族末裔嘴角挂上一抹冷笑,然后黑铁长剑落了下来。
烈天木然地坐在那里,不听,不看,不想,此时的他仿佛变成了一具石雕。因为只要听了,那如提琴低鸣般优美的声音仿佛犹在耳侧呢喃着“小叶……”只要看了,那黑曜石般幽深明亮的瞳就会晃动在眼前,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只要想了,从前种种就不停在脑海里上演,一会是单薄明媚的少年在阳光下对他伸出手,一会是黑发的青年站在家门口狐狸似地盯着他笑个没完,一会又是黑衣黑发的魔导师执拗地拉着他——如果你不和我走,那我就杀光这里所有的人。他们从前的种种过往如走马灯一样在他的脑海中循环播放,不能快进不能暂停不能终止。
尽管他那么想切断对外界对内心的通道,但是回忆却如丝如缕如烟如雾地从心灵各个没有牢牢封死的fèng隙渗透进来。
他想起十年前,两个少年手拉着手登上了宛山。在郁郁葱葱的密林中,当他们眼神相投的时候,他们在彼此的眼眸中看到对方的倒影,有什么东西在滋生,那混沌而不安的情绪如嫩芽般破土、生长。稚嫩的双手紧握,微热的手汗晕湿在一起,这些如同清香湿润的泥土气息成为一种懵懂的暧昧。就算遭遇了变故,这嫩芽也没有被掐灭,而是沉睡了,沉睡在少年的心中,在八年之后茁壮生长,开出花朵。纵然记忆被篡改,纵然痕迹被抹除,那种爱恋却融于血,刻于骨,就算再忘却多少次,他们依然会相遇,并且爱上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