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他之间的嫌隙,似乎从一开始就有,日积月累,日久弥厚。
不同与苏篁的懵懂无知,她的谋划可谓是滴水不漏。直至今日,他都没有明白,旧居深宫的她,究竟是何时联络了以琦和为首的外臣,控制了整个皇城的禁卫军,并让忠心于自己的玄机阁也开始叛变?
罢了,一切都是过去了。
他疲累地靠在墙上,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多嘲讽。
天牢内有脚步声传来,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微微眯起眼睛,迎面而来的是两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一个是他的兄长,另一个是叫了他八年父皇的孩子。
男孩见他这般狼狈模样,眼中流露过一丝悲悯和不忍,最终还是靖和王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肩头。
男孩迅速别开眼去,没有看他。
他低低地笑出声来,嘲讽而放肆,仿佛一生都不曾这么笑过了。
他说,“你们,果然是父子吧。”
“闭嘴。”靖和王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么说,不仅是在侮辱我和锦云,更侮辱了你自己和你的亲生孩子。”
“我的……亲生孩子?”他瞪大了眼,干涩的眼眸如同一口枯井,“你说的……”
“我没有和锦云做过那种事情。”靖和王冷笑一声,似乎是对他嗤之以鼻,“你算计了这么些年,岂知道因果轮回的道理?”
“小篁……”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眼角似乎有浑浊的泪在闪动着,他慢慢佝偻着身子,朝苏篁挪过去,身上的锁链铮铮作响。
“小篁……我……”他开口,却又不由哽咽住,“……再叫我一声父皇……好不好?”
苏篁喉头滚动了两下,却死死咬住下唇,没有说话。他眼中隐隐有泪光闪过,有痛心疾首,有不忍,也有怨恨,然而却迅速消失了。
苏篁跪下来,重重朝他叩了三个响头。
“我不会怪你,但也不会再叫你父皇。”男孩再次站起来时,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坚毅,“您的养育之恩,我终生难忘。只是我绝不会成为你这样的人。”
“……我不会杀你,但你此生不要再想回到东辉城。”靖和王缓缓开口,“还有,多谢你多年照顾锦云之恩。我已经与她见过面了。”
空荡的天牢内再次响起脚步声,只不过这次是离他远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