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熙帝默然无语。
“还请陛下三思而就行。”王丞相俯身垂眼,目光下垂, 直直盯着同熙帝的金靴。
金靴一直都没有移动,屏息等待许久后,王丞相终于听到金靴主人压低的声音:“此事容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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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同熙帝没有批准,漠北还是同蛮金开战了。
云关一战, 已经耗费了漠北大部分的后备储存。开弓没有回头,战争一开始就很难说停下来。即使捉襟见肘容绪还是咬牙开战,同时手书上奏,再请同熙帝支援。
“放肆!”同熙帝将奏折一把摔在地上,“容绪他到底要怎样!”
事关漠北,底下的官员没有一个敢轻易应声,就怕被同熙帝抓住当了容王的替身。
有胆大的悄悄瞥了一眼散开的折子,上面的墨字铁画银钩力透纸背,言辞也极为激烈,更是暗讽同熙帝目光短浅。
难怪陛下气成这样。
见没有一个官员敢应声配合, 同熙帝发了半天的脾气也觉得有些了然无趣。
“一个个站着都跟哑巴似的,朕要你们有何用?”不耐烦的甩出这一句来, 同熙帝揉揉眉心,“漠北与蛮金一战,后继已经开始困难。容王这次不仅要粮草还要军械,户部兵部可还能提供?”
即使摸不准同熙帝是希望这一战是胜了扬国威,还是败了好杀杀容王的威风,户部尚书还是上前一步,国库的不充盈是个事实,他一一如实汇报。兵部也跟着老实交代,大齐这些年都无甚战争,消耗少,军械也没打造多少,一时间要抽调还真没有那么多。
同熙帝发问:“也就是说,除了人什么都没有?”
“恐怕连人也没有。”底下有人小声道。
同熙帝目露精光:“怎么说?”
除了护卫定京的羽林军,把守宫城的禁军,如今大齐正规的军队也只有冯家的南威军了。然而南威军这些年也渐渐不行了,在同熙帝有意无意的压制下,入伍人数逐年减少。
羽林军和禁军不能动,而容绪也不会允许其他军队进入漠北。
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沿,同熙帝抬眼看了下沉默的朝臣,漠北这一战极其凶险,倘若他们不出手支援,待容绪打完得空,一时意气造反,大家都得玩完。
“诸位爱卿的意思是让漠北孤军奋战?”强压下没由来的心慌感,同熙帝沉声问道。
见诸位同僚闭紧嘴巴,王丞相无奈出列:“一直以来,蛮金都奉我朝为上国,想来这次进犯也是偶然。陛下不妨修书一封,斥责蛮金王,强令其退兵。”
只要蛮金肯退,无力支撑的漠北自然也会退兵。
终于有个靠谱的了。同熙帝颔首,让鸿胪寺草拟后呈上来。
正当朝臣将要退散之际,殿外又有小太监将漠北的奏书递进来。接过奏书的大太监一看上面“蛮金”两个字心头就是一跳,转头看到同熙帝已经缓和下来的神情,大太监踌躇半晌,还是将之送到同熙帝的案头。
“又有什么事?!”同熙帝打开一看,之前强压下去的气血再次翻腾而起,“容绪你好样的!是想气死朕好换个江山主人不成?!”
将要迈出殿门的诸位官员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拿不准是顺势出去还是留下来承受同熙帝的怒火。
“不用想着修书出人拿钱了,”同熙帝一拍桌案,“漠北打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