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我没有!”方知行猝然间意识到什么,他猛地看向金侑熙,“远哥呢?钟思远呢!”
“小远啊……”金侑熙似笑非笑的叹了口悠长的气,“伤透了心,恨透了你,已经和公司解约回国了。啊,不巧,昨天的飞机,刚走。”
五年前的方知行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不会掩盖自己的情绪,宣泄不满的方式很单薄。他徒劳的把手边一切能拿到的东西砸向金侑熙,把自己搞得狼狈又难看。
金侑熙自始至终没有生气,只是面带微笑的欣赏一个人的崩溃。
“还有一件事……”
金侑熙站在一片狼藉的病房里,通知方知行:“这里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等你完全康复如果想回国也可以。你的违约金我出双倍,一份交给GPO,还有一份……”
他轻笑一声:“还有一份给了你舅舅。”
方知行尚未从前一个噩梦中醒来,马上又跌入另一个:“你说什么?”
“车祸赔偿金、精神损失费,包括将来你拆除腿部钢钉的手术费,肇事车主已经全部按照法律规定清偿完毕。当然,实际付款人是我。”
“所以你即使提告也没用,你舅舅已经跟我签了和解协议,半年前就拿着我给他的钱,高高兴兴的回国了。”
商婕不大痛快的把手机扔在桌上,背靠住沙发骂了句:“畜牲。”
方知行眨了眨眼睛,摊开被热水暖的发红的手掌,视线焦灼在掌心复杂的纹路上。
亲缘关系就像手心里那三道清晰的线,直观、简单,不可磨灭,复杂的是交错在线纹上的人心而已。
“我舅舅的工程出了问题,借了高利贷,可能是想找我帮忙,反正最后电话是金侑熙接的。”方知行淡淡的说,眉头拉的很平,“那笔违约金折合人民币500万,他收下了,表示不追究,我明白,那是我的卖身钱,也是我的封口费。”
金侑熙那天大发慈悲给了他一只手机,方知行在崩溃中给杨舒明打了个越洋电话:“舅舅!你没拿他的钱对不对?他是骗我的对不对!”
杨舒明的沉默宣告了一切。
方知行又打钟思远的电话,他想钟思远了,想钟思远来救他,想钟思远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宿舍的小床上,钟思远被他奇葩的睡姿挤到床边,手却始终牵着他,他的腿是好的,人还是干净的,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可怕的噩梦。
但是对面传来的只有机械的韩语播报:“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是空号。”
钟思远手一松,莫扎特见势就跑,屁股一拱钻到方知行手臂间,大概是感觉到气氛不对,伸出舌头讨好似的舔了舔方知行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