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兰不信她们会那么坏,明明所有人都对她很好。
楚衣的笑声变得古怪:“对呀,反正你也看不见,你是尊贵的公主殿下。”
泽兰双眼空洞地朝着她的方向:“我不想当公主,如果可以看见,如果可以自由。”
那句话,泽兰说得很认真,却是心知绝无可能实现的情况之下的认真。
楚衣拉着她的手,将缠着麻绳的刀裹进她的手心里:“你发誓,说不定我会可怜你。”
泽兰的犹豫只因为疼痛,她惧怕疼痛,但她还是在楚衣的笑声中割破了手掌。
不知道楚衣做了什么,泽兰在几日之后突然能看见了。她看着面前陌生的一切,心中只有恐惧。
身边守着的人口中发出了楚衣的声音,泽兰盯着她看了很久。
那是一张有些平常的脸,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她的复明引来了父亲长时间的停留,泽兰希望为楚衣谋得奖赏,告知了父亲是楚衣帮的她。于是楚衣被父亲带走,之后的几天都没能回来。
再次见到楚衣,却是在不久后的祭祀大典上。楚衣身着异服,站在祭台中央。那身装扮简单到极致,与周围那些人身上重重包裹的礼服截然相反,不像泽兰见过的任何一种。
身旁的宫人说,那是蛮夷之地的装束,楚衣是蛮女,她要求穿着本族服饰进行祭祀。早已灭亡的部族,穿着那样的服饰难道就会归来不成?她还不是屈服于大国威严,为国主祈福。
身后人的嗤笑传入泽兰耳中,渐渐她什么都听不清了,只依稀辨别出“国运昌盛”、“君王永驻”、“长生永乐”之类的话。
祭祀之后的国主开始扩张军队,对周边的侵略逐渐增多,次次告捷。胜利煽动战意,最后演变成四处征战,侵占他人领土越多,越是野心膨胀,战事似乎没有停歇一刻。
泽兰坐在深宫之内,她能看见东西了,却依然不能看见这世间。她眼前只有这一片宫墙,和方寸的天空。
楚衣晃着她那双自然生长的脚,笑着说道:“快了,你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世事如同风云变幻莫测,国主战死,都城被破似乎只在朝夕之间。
武将明昭闯入宫中营救公主,带着公主和一部分宫人离开。在他的运作之下,泽兰毫发无伤地从暴军中脱困。
泽兰坐在马车里,不敢回头看一眼从出生都不曾离开过的皇宫。
她从未想过离开这座宫殿是以这样的方式,那一年,她十五岁。
楚衣跟随在她身边,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烧杀抢夺的混乱场面:“你的子民被杀了,你就没有任何想法吗?”
泽兰怔怔看着眼前的膝盖,抬起手捂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