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是买的二手房,但该给的钱该办的手续一点没少,凭什么要被搅和得不得安宁?”大肚腩的男人站在客厅正中嚷嚷着,“睡觉都睡不好,头发一把一把掉,要不把那东西解决了,我把姓倒过来写!”
狄斫回头看着男人泛油光的大秃顶,欲盖弥彰地将周围头发往中间盖去,几撮桀骜不驯地立着,它的主人浑然不觉地瞪大眼,满脸愤慨。
视线重新回到窗台上,指尖掂起一片枯黄打卷的细长叶子,轻轻一捏,便伴随着脆响在指尖化成碎末。窗台左侧与视线平齐处有一根生锈的铁钉,挂过什么的痕迹大致可见。屋顶死角挂着沾满灰尘的蛛网,墙角不显眼处有一块相较于其他位置干净的方块。
狄斫轻捻指尖,将枯叶碎末抖落干净,随意问道:“这里之前是不是挂过杨柳枝?”他移动脚步,指着墙角,“那里之前贴过符纸?”
观测现场痕迹很容易得出这样的结论,男人不觉得惊讶,不情愿地哼了一声:“是又怎么样。”
“窗台上挂杨柳枝是为了防止邪气侵入,墙角黄符是有人来现场处理过,屋内灵体危害不大,所以容许与前屋主共处。屋内布置被你破坏,只是被骚扰而没有生命危险已是万幸。”狄斫想了想,“前屋主卖给你应该会告诉你这些忌讳才是。”
男子嘴里嘟囔:“妈的,老东西居然敢害我!”他对上狄斫清澈的双眸,有些恼怒,“反正这房子是正当来的,就让你解决一件事情,你管这么多干嘛?”
他怎么看这个人都不靠谱,早知道就找个年纪大点的道士来了。
“家中没有女主人吧?”狄斫从口袋里取出符纸,夹在二指间轻轻晃动,符纸便在指尖自燃。
燃过的灰烬没有落到地上,而是顺着火苗升腾,接触到屋顶便分解无形。火苗快烧到尽头,狄斫双指一送,最后寸许符纸在半空中燃尽,丁点痕迹也没落下。
“没有,我老婆死得早。”男人有点被那一手唬住,老实回答道。
“房子里需要时常打扫,男人也可以做家务。或者请个钟点工,隔一段时间清理一遍。屋内不洁容易藏污纳垢,屋顶四角灰尘一定要时常清理。”狄斫绕着客厅走了一圈,手指在桌上划过,显出一条清晰的痕迹,男人看着他指尖的灰尘怪不好意思的。
狄斫在玄关处停下:“进庙先拜神,进屋先拜人,这是规矩。杨柳枝挂在原位,以后不会有大问题了。”
说完,他拧动门把手准备走,男人不敢置信:“这就完了?”
“嗯。”狄斫打开门,“高利贷不是长久的活计,早点找些正经事做。原屋主只是小惩戒,积怨越来越深,闹出人命,可就不是掉头发那么简单了。”
男人站在原地一脸深思,这个人怎么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比掉头发更严重的事情?难道是……秃头!
狄斫走出门几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从他身边经过,走进了那扇门里。男人愤怒的声音传出来:“妈的,讨债鬼!你还知道回来?快给老子去买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