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涯垂首低声言道:“还望曹公明鉴,陛下怎会做出这等自毁城墙之事。陛下与曹公无异于唇齿,唇亡而齿寒,还望曹公慎之。”
曹操面色稍霁,但是随即又黑沉下来,曹操微微阖目,随即睁眼寒声道:“此事既出,无论真假,我与陛下必然已成水火之势!我召兵入宫,擒杀朝廷大臣的罪名已经清洗不掉,此次我虽无董卓之心,却无异于已行董卓之事,陛下又怎能容我?此次若无法威慑宵小,这衣带诏能有一次就能有第二次!谁又知道那一次就是真的?”
肖涯没想到曹操竟然想得那么远,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曹操的考虑是有可能的,不过他并不会因为这样就放弃他的打算,肖涯再次开口道:“涯素知曹公有冠军侯之志,若非所迫必不愿背弃忠义,曹公亦知涯与文和与陛下有半师之谊,涯相信此次之事必然与陛下没有联系,陛下必然站在曹操这边,不知曹公可愿与我赌上一把?”说罢肖涯便目光灼灼地望向曹操。
曹操与肖涯对视许久,方才低声问道:“如何赌?”
肖涯展颜一笑,他果然没赌错,曹操一直到死都没有称帝果然不是对大汉没有一点情谊的,而且他既然对于衣带诏事件那么愤怒显然也是因为对刘协抱有希望,否则被一个完全不相信的人伤害,是绝对不应该产生那么强烈的悲愤的。因为相信,所以觉得遭到了背叛,所以才会有那么强烈的仇恨。刘协与曹操之间远还没到必须兵戎相见的地步。
肖涯笑问道:“曹公可愿卸刀剑,独自一人,随我进宫面见陛下,向他讨一个公道?涯的实力曹公亦是知道的,涯必拼死护曹公安危。”
曹操幽幽地望了肖涯许久,方才突然嗤笑道:“呵,我是知道你的实力,你若是他的人,我必死无疑。”曹操虽然这么说着,面色也是依旧难看得能滴出水来,但却是反手取下了自己腰间的倚天剑。
见此肖涯不由会心一笑,成了!
只见曹操转身回到队伍中,将自己的佩剑交给郭嘉之后,便道:“尔等且在宫墙外稍待,我自行进宫向陛下问个明白便可。”
郭嘉诧异地接过倚天剑,却是立刻将目光投向了肖涯。肖涯冲他微微一笑,郭嘉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不由勾起了唇角,摇头轻笑,真是……让他意外啊。要知道曹操的多疑绝对不是说着玩的,虽说他用人不疑,但是肖涯显然并不属于他的人的范畴,可是就是这样他竟然选择了相信肖涯,还真是不可思议啊!他还认为这次暴怒的曹操要和刘协闹翻了呢。
不过,郭嘉转瞬便接受了这个转变,轻笑着应诺称是,虽然他从来不介意曹操和刘协闹翻,要知道他效忠的从来都只是曹操而已,曹操让他看到了寒门弟子崛起的希望,所以他希望可以辅佐曹操创造一个全新的时代,在他眼里,汉室的统治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闹翻了也无所谓,不过他也知道,四百载大汉岂是那么容易就会毁于一旦的,现在汉天子的威名依旧令不少人愿意为之效死,在这种时候,如果能不和刘协闹翻他自然也乐见其成。
于是,在郭嘉等人的目送之下,曹操纵马在前,肖涯轻功在后,二人一路奔入皇宫,直向刘协的寝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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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刘协正在宫中批阅着奏折,却闻门外一片喧闹,随着一声声惊呼一道人影猛地撞进了房中。刘协立刻将手中的奏折一盖,黑着脸望向那个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的女子。看清来人的模样时,刘协不由皱起了眉头:“董贵人?”
看到往日里端庄贤淑的女子此时却哭得满脸泪痕、狼狈不堪的样子,刘协眼中不由闪过一丝不耐。他本只是一个王爷,被董卓强行扶持上位之后亦是根基薄弱,若非有贾诩暗中相处并且教导他为君之道,他身下的这个位置必然比此刻更加危急,因此他时时自省,不敢有一时一刻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他本就年龄不大,又自小经历种种劫难并不会沉溺于女色之中,这董贵人也不过是碍于董承的权势才提的贵人罢了,真要说有多少夫妻感情,那只能说这个女人对他而言还不如她肚子里孩子重要。
此刻再见她这副不堪的样子刘协心中更是不耐,他生逢乱世,必须要付出更多才能维护的了他们刘家的统治,他可不想做亡国之君,以前在董卓手下没有机会接触政务,现在曹操愿意让他慢慢接手他自然求之不得,因此他一向勤于政务,可是现在董贵人却在他处理政事的时候这么不经通传就慌慌张张地闯进来,还大吵大嚷、哭哭啼啼,这让刘协更是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