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活别过了脸,哭的泣不成声。
上元夜过后,羌活沉默了很多,她总是默默地看着锦觅练习刺绣,有时一坐便是一天。
开春不久,边境传来喜报,凉虢这年的冬天果然是小小骚扰了边境几次,但每一次都输在旭凤手上,如今已经递交国书,认输求和。边境八百里的快骑,带来的不止有国事密函,还有旭凤写给锦觅的信。
锦觅默默看完了信,没有回的意思,而是等来使走后,当着羌活把信烧的一干二净。
羌活想到自己当初的误会,一时又痛又悔,眼眶又红了起来。锦觅轻声安慰了她几句,郑重说道:“羌活,熠王来信,说大概两个月后大军即可回到王城,而我,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羌活一惊,泪瞬间就流了满面,锦觅抽出帕子帮她擦了擦,接着说道:“我们都是孤儿,自幼受族里庇护,如今我放不下的,也就唯有族里而已。我会写一封信,求熠王免了圣女殉葬的规矩,到时候,你帮我给他吧,希望我们圣医族,以后能不再卷入王权之事。还有一点,我会在信中说明我是多年积毒一朝爆发而亡,你不要傻乎乎的露了痕迹,待我去后,立马回了圣医族,再不要沾染这些是非。”
羌活搂住她,哭的不成样子。
天气一日比一日暖,而锦觅却一日比一日衰弱下去,到了最后,却是只能躺在床上,有时一睡便是一天。羌活没日没夜地守着她,不管她何时醒来,总能见到羌活微红的眼眶和强笑的脸。
立夏过后,雨多了起来,这一日却是意外地阳光普照。锦觅醒来,觉得身体多了些力气,便挣扎着起了身,让羌活从箱子里拿了红衣给她换上。都是医者,哪还不明白这是回光返照之势?羌活默默地帮她换了衣裳,泪止不住地流。
锦觅坐在妆台前,点了点胭脂给自己增加一点喜色,然后插上了那根压箱底的葡萄藤簪子。回头看见羌活还在哭,无奈地劝道:“羌活,我早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命,你不要介怀了。陪我出去晒晒太阳,说说话,好吗?”
羌活强忍了眼泪点点头,小心的将她扶了出去。
锦觅扶着椅子在院子里小心地坐下,看着身上无一丝花纹的红衣和手里粗糙的鸳鸯盖头,笑道:“听说普通女子自幼便要开始习针线,可真不容易。你看我折腾了那么久才折腾出一个盖头,衣服只能穿普通的红衣,若相公此时来看见了,也不知会不会笑我。”
羌活急忙道:“他是你的相公,看见你开心都不够,怎会笑你?”
锦觅弯了弯嘴角:“也是。”
短暂地沉默过后,锦觅说道:“羌活,若我去后,相公来寻我,你记得告诉他,我喜欢他。我这一生最大的憾事,就是没能亲口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