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回答,她转过身朝幽暗走廊的另一端走去,斗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旖旎的弧线,带着伦敦夏雨的潮湿气息。布莱克夫人凝视着这个陌生女人的背影,竭力看透她与那个孽子之间若即若离的联系。
“那么,”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长的时间之后,沃尔布加布莱克终于低声问道,“他真的死了?”
“恐怕是的。”邓布利多微微欠身,“我很遗憾。”
“好。”沃尔布加安静数秒后突然清晰地说出一个词,在邓布利多略带惊讶地抬起眼时画框两侧的帷幔猛地合上,布莱克夫人消失在帷幔背后,再也不肯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
邓布利多收回目光。墙上的壁纸在发霉、天花板被白蚁蚕食出了洞、老鼠快活地在地窖里入住,格里莫广场12号阴暗潮湿,但在最初它们不是这样的。那时棕色的地板光洁明亮、餐具和餐具上的家徽闪烁着银光,那时空房间里的家谱还空白一片等待被描绘上一个家族的兴盛与繁荣,那上面还没有断掉的枝蔓或被灼烧的黑洞。
它一点点被填满,又一点点被割断。
直到最后,它回归空白。
在书桌上漫无目的地翻寻片刻后她终于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一张被夹在旧书里的照片。十六岁的西里斯戴着墨镜、单腿支撑着他的摩托车,微皱着眉头朝镜头投来傲慢又不屑的一瞥。
同时带出的还有一张摩托车的草图——它和照片被放在一起——用铅笔草草绘制,车身上唯二的两个字母却被精心描过许多遍。
海厄辛丝怔住了,她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两个字母,唇角颤抖,不知该哭还是笑。
原来命运早已在多年以前赠予她一份厚礼。
那照片上的男孩并不知道他会死于二十年后,而在迎来死亡之前,他还要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在狱中虚度最好的光阴。
羊皮纸上所记载的辉煌历史永远不会再重现,因为注定承受孤独与偏执的家族已经消亡。长夜之中,再不会有那样明亮的星辰出现。
“西里斯啊西里斯。”
她含泪莞尔。
在走过荆棘纵横的半生之后,你得到了你想要的自由、安宁与不灭的阳光吗?
他们之间曾横贯着两道门,兜兜转转,始终未能推开。现在她终于闯入第三道门,但已经太迟了,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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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11
-1996年7月16日- 帕金森庄园
就像是在魔法史课上打了一个盹一样,梦醒之后,时间仍在继续前行。
以1979年9月9日为界,海厄辛丝的命运断折为二,一截向上升入未知的黑洞,一截直坠深渊;以1996年6月18日为点,她终于跌落谷底,粉身碎骨,一切幻想都无影无踪。
“女主人。”塔塔小声唤道,没等来应答后它径直推门而入将托盘放在桌上——就像十七年前它所做的那样。它的女主人端坐在桌前以惊人的速度书写着。不变的坐姿令她肩颈酸痛,昏暗的光线让她视力受损,但不容丝毫分心的专注让她有机会逃开心里的阴影获得片刻平静。
“他去哪里了?”塔塔离开前海厄辛丝忽然叫住了它。
“主人不在家。”
海厄辛丝停下笔,窗外暮色西沉,她已经记不清日期:“他难道不高兴吗?”她冲着夕阳不善地微笑起来,“他无数次祈祷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现在他终于夙愿以偿,艾德蒙是不是很开心?他解决了一个又一个对手,从科妮莉亚到西里斯,现在他总算可以放心了,他总算占有所有他想要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