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俗套的故事,对吧?”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她微蹙着眉似乎陷入回忆,接着她扬起一丝微笑:“我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回头时就一眼看见了他——猝不及防,但我一点儿也不惊讶——威廉老了一些、变得沉稳却健谈,和我记忆里不太一样。那时候我完完全全愣住了,然后他走上前来问我‘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我回答:‘还可以,你呢?’他说‘不错’,寒暄几句后我找借口离开了,可是研讨会结束后他却走上前来要了我的联系方式。隔天他问我愿不愿意一起喝杯咖啡,我没法拒绝;一星期后我们一起去了一家当地的热门酒吧,他对我谈了谈他的近况。在那之后我们差不多隔三差五就会见一面,我渐渐了解到他这些年的经历,同样地,他也了解到了我的。
一个月后交流活动结束,我即将启程返回美国的前夜他直接找到了我暂住的旅馆邀请我出去散步。我答应了,心里想着这是我们一生里最后一次见面。他领着我回到了我们一开始遇见的地方,也就是伍氏孤儿院,那里早已被改建为了图书馆。我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为什么要来这里散步他就已经单膝下跪向我求婚。我知道这很戏剧化,可是仅仅五秒之后我就说了‘我愿意’……”她不经意地动了动手指,婚戒闪闪发光。
“恭喜。”艾丽卡由衷地赞叹道,“你们真的很幸福。”
“也许吧。”安淡淡地微笑了一下,“唯一的遗憾就是我们浪费了太多时间,这主要是我的错,否则我们应该拥有更好的生活。譬如孩子。”她的表情里隐藏着一丝怅然若失,艾丽卡察觉到了:
“可是你们能够白头偕老,慢悠悠地在街上散步看夕阳西沉,这是很多人渴望却得不到的婚姻。”
“没错。”安低头看着手指上的婚戒展颜微笑,“可是人总想得到更多。”她抬眼望着艾丽卡轻巧地岔开话题,“别说我了,我不是今天这个故事的主角。”
“好。”艾丽卡顺应她的意思翻开笔记本,“那就谈一谈海厄辛丝吧,我猜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魔法部的那场审判上吧?”
“是的。”安赧然地承认,“在那之后我断断续续地听过她的消息,不过直到我离开巫师世界,我们都没有再见过。”
她花了不到半小时时间去回忆她和海厄辛丝之间的点点滴滴,当她的回忆画上句点时艾丽卡继续追问:
“后来你见过其他人吗——巴默尔夫人?格林格拉斯夫妇?”
安的笑容微微凝滞:“我重回麻瓜世界后见过巴默尔夫人一面,但是在我去美国之前她就已经去世了。”她摇了摇头,“至于格林格拉斯夫妇……我不知道。”
“在1998年年底他们离开了英国,从此音讯全无。”艾丽卡告诉她,“不过有另外两个人的消息你或许会想知道。”
“谁?”
“一位是刚刚我提到的在伍氏孤儿院一案里幸运活下来的管理员,魔法部修改了她的记忆让她忘掉那场血案。后来她仍在孤儿院工作、退休,十年前她在家中无疾而终。”艾丽卡停顿片刻,“另一个人是肖恩的前妻薇拉。她在被抛弃后过的非常凄惨:居无定所、疯疯癫癫,不断在麻瓜世界和巫师世界之间游离,一度靠偷窃和出卖肉体勉强度日。当她的朋友克拉布夫人找到她时她已经染上了不可治愈的恶疾,克拉布夫人暗中出资让她到圣芒戈进行治疗,然而这种病症同时超出麻瓜和巫师的医疗范围,在与肖恩离婚十六年后她死于巫师医院。”
安久久没有说话。
“她很可怜。”最后她这样说道,艾丽卡明白她是在说薇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