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你也是为了那株蕨而来。”精卫笃定地看着它。魇兽点点头。
“我不会拦你。或者说,拦你的,不会是我。那蕨下,是我父帝的一根遗骨,当年他殒身之后骨化之时,我衔了一块骨埋在岛上,想不到后来长出了一株珍奇的植物。”精卫目光投向了远方,像是回忆:“为这株桫椤殒命的人……已经太多啦。”
魇兽动了动耳朵,贴近精卫。
精卫睨了它一眼,翻了个白眼:“我好歹是炎帝之女,你不过是我父帝座下的一只神兽,到头来还要我驮着你?你可有福消受?”
魇兽眯了眯眼睛,点头,利索轻巧地跳上了鸟背。
精卫:我能把这只小东西拿去填海吗???
岛上。
精卫飞离地面,俯视着魇兽:“我既已送你至此,剩下的你自己去完成吧。若你成了白骨一堆,我自会送去天帝那里。”
魇兽跳了跳,慢慢靠近桫椤。
这桫椤是全岛唯一一株植物,明明不是树,却参天高大,也无比挺直。它不敢靠的过近,但它已经感受到了……那个人的气息。
它的主人。它第一个主人——炎帝。
闻到熟悉的气息,魇兽略放开手脚,像那桫椤走去。每走一步,那熟悉的感觉就越强烈。几千年过去了啊……
岛面突然开始大幅度地震动,从桫椤根部的土壤开始断裂开来,一条巨大的石缝向魇兽汹涌而来,像是一场海啸。眼看着裂缝就要蔓延到自己脚下,它迅速做出反应,想要在两处已断开的陆地上来回跳跃并向前移动。然而,岛下的海水从最深层开始涌动,以巨大的力量翻腾着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魇兽只觉得冰冷的海水正在淹没它的四肢,它挣扎着,可那海水并非普通的海水,海水分支成一支支藤蔓状的触角,细密而紧致地包裹缠绕住它的四肢,让它动弹不得。
它听见地下传来一声轰鸣。那令人震撼的声音,是它的噩梦。它听到了那远古的呼唤,在那场旷世大战中,血溅天下,它曾经的主人炎帝也死在那场战役中。
“食梦兽……”它好像听见了主人那低沉厚重的声音。
它忘记了挣扎,呆愣地看着那棵桫椤。海水停止了继续分支,只是牢固地缠绕着它,将它腾空在冰冷的海面上。
“吱……”
曾经的画面一幕幕在面前闪过。最初的它,是一只貅,和其他神兽在那片原始森林中。其他神兽食妖魔之气,只有它食梦。其他神兽都因神力广大被部落首领驯服了去要么做坐骑,要么做手下。只有它,因为法力单薄,只有食梦一个技能,被遗落在那片空旷的原始森林中。
是炎帝发现了它。万人敬仰的帝王,就那样轻抚它的头,将它带走。它为军队里的人吞噬噩梦,消除他们的梦魇,让他们精神抖擞、精力充沛。它也可以造梦,为他们造出各种各样的美梦,让他们在梦中和家人团聚,求仁得仁。明明它的力量是那样单薄,明明它无法到前线与敌方作战而只能半夜出来活动,可炎帝总是在打了胜仗后当着手下的面夸奖它,说它是部队仅次于他的精神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