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手中一顿,缓缓落在岛上。用灵力一感知,发现这桫椤周围的封印已经被破除。
他心中疑惑,却仍靠近那棵桫椤。
这时,天边飞来一只鸟,带来一声凄哀悠扬的鸣叫。他看向它,抬眉:“精卫?”
“天帝陛下好眼力。”
精卫转而又说道:“这封印,刚才已被那只小魇兽破除了,但并非是我助他一臂之力,而是,这桫椤树下的人。”
桫椤下的人?他用手中的七星龙渊剑在桫椤上缓缓划开一个口子,说道:“得罪了。”那桫椤之干逐渐裂开,一道耀眼的绿光从中四射出来。润玉将手轻轻送进去,并未受到任何阻挡,也并未感受到任何生物的气息。
润玉慢慢走进去,这桫椤竟不是植物,而是骨魄幻化成的幻影,他现在,便走进了幻境之中。
他竟看到了……熟悉的梦泡。
而这些是他从未见过的……魇兽的梦。魇兽竟然有梦?他竟从未知晓。
润玉浑身颤抖,白袖之下的双手紧握成拳。他看到了魇兽与自己惊人相似的过往。在那原始森林中,它成了唯一被剩下的神兽。它感到孤独和无助,感到被遗弃。四处乱跑,跑到了另一片森林。那里没有神兽,全都是普通的野兽动物。在这里,它仍是唯一的那一个,它被牛角顶的浑身是伤,被虎豹咬到了腿脚,但只因它并无防御的灵力,它只能躲。有一天,它见到了森林中的鹿。它觉得自己长得和鹿好像,也许它们本出同族也不一定。
于是它自毁其灵角,让自己看起来像鹿。润玉看到它满头鲜血却迈着欢快的步伐跑向了远方河边喝水的鹿群。他的心里被狠狠一揪。他看到了那个自己,那个为了隐藏真身,被母亲生生拔掉龙角的自己,那个明明为龙却不得不与鲤鱼为群的自己。
他知道,即使这样,魇兽也依然不会被接受,就像拔掉龙角后的他抱着满身伤痕依旧孤独。仿佛这天地,本就没有他们的存身之处。他看到魇兽被摁在河里肆意践踏,头顶的伤口仍在不断淌血,哀嚎和嘶鸣震着他的耳朵,让他忍不住用手揪住了心口前的衣裳。
可是即使这样,它仍默默地在远处跟着鹿群。只有这样,它才能不那么孤独。它才能欺骗自己,它不是被抛弃的那个。
直到有一天,炎帝出现了。润玉看着那个自带天威的远古帝王,外观野蛮但眼中带着一丝柔和,晲着打猎时偶然抓到的魇兽,轻启薄唇:
“既非此中物,何必委曲求全?跟着我,自会让你有用武之地。”
魇兽觉得自己被救赎了,起码,它在这世间并非毫无用处。
润玉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荼姚在太湖边带走自己的场景。那时她,也是许了自己一场救赎。然后……然后呢?
毫不意外地,他看见魇兽被抛在了那双重封印的深渊之中。